议事厅的人都知,这调香者是使香高手。
对于这香,闻香者初始即觉香味浓郁,久之则淡,渐至无味可闻。
而炼香者,是以自身修炼异香,这异香浑然于体内,收放自如。
对于这香,闻香者初始觉香味清淡,渐渐便浓郁,以致可被浓香淹没。炼香者以此便可为武器,迷惑或瞬间制服敌者。
这梦姑儿只会调香,不曾听说她会炼香。
此时,似乎排除了她,大家便皆怔怔地,不知从何下手。
伏依说话了:“我看到的是一个老者,男性。我虽未见过梦姑儿,但那人身形高大,确实不像一个乔装的女性。梦姑儿确实应该排除。”
黑赐子摸摸头,忽然一拍。
“啊,我想起来了。几天前我去香樟坊派喜帖,也是叫无患的侍女挡住我,不让我进屋。要不,我去把那侍女找来问问。”说完,黑赐子站起身。
“嗳,那无患,我好像从前在梦姑儿和珲的婚宴上见过。那时,那无患是跟着梦姑儿的父亲梦觉长者的。”耶吕回忆着。
“那梦觉长者,如今何处?”执香长老问。
“这个,我倒不知。我只跟珲有来往,他倒少有提及他内人及岳父。”耶吕摇摇头,“不过,我始终觉得香樟坊那有点问题,我们倒应该去那里找找看,也许会有线索。”
“我赞成!这香樟坊以及无患,还有梦觉长者,我们都该调查调查。”伏依赞同。
“好。”执香长老看看四下,“那现在兵分两路,香樟坊和无患,由耶吕和黑赐子负责调查清楚,梦觉长者,由伏依和布尔俊负责,其他人等可以先行回各系,等候消息。我和萃香长老在沉香殿再细查昨晚之事,也顺带照应各位的人员调度,随时支援。这是木香令牌,所到处,无所禁忌。各位有重大消息时,托这纸鹤传递。”
执香长老将木香令牌和一袋纸鹤交给两路人员。大家得令,也就散去。
看众人皆散了,萃香长老搓搓手,又捻捻红胡子。
“这人也特别了些,居然轻易可把如儿掳走。”
“想来如儿也是不曾防备,毕竟封闭五觉的后遗症虽可解,但对功力的恢复是否有损,却是未知的。”执香长老摇摇头。
“当初我就不让你告诉她这个方法,你不听。看看,这事闹得,连木香香界的冠主都被人掳走了,沉香殿的脸,算是丢尽了。”
萃香长老瞄瞄执香长老。
“师弟此话差矣。修行人还顾及脸面,也不是修行人了。”
“切,不顾及脸面,难道没有羞耻心了?”
“那倒不是。事情来了,我们也没办法不是。不过,确实有点弄巧成拙。”
“哼,这次这拙啊,可不是一点点。但愿如儿没事,否则,沉香殿真的颜面尽失!”
“嗳,不会,如儿不会有事。这不,还有她的红蝶和细纹虫吗?它们一准儿能找到她。”
萃香长老撅撅嘴,唤来几只红蝶和细纹虫。
卿如学的蝶虫密语,皆是萃香长老所传,自然,这蝶虫们也听萃香长老吩咐。
萃香长老一声令,所有红蝶和细纹虫皆飞出了沉香殿,各自循着卿如留下的细微异香,满城搜索起来。
这边黑赐子跟耶吕已到了香樟坊。
这次那无患侍女竟也不见了,香樟坊大门紧闭着。
只有微微起来的春风,吹起门前的两棵大柳树的柳枝,随风轻摇着。
为免打草惊蛇,两人自是从那围墙进了内院。
庭院里起了一阵风,风卷起地上的些许落叶和浮尘,向一些角落扑去。
黑赐子合拢两手,伸出各食指指着那风团,嘴里喃喃几语。
那风便一下定住了,墙角一个小小的孩子蹲在那里,看见黑赐子,只是嘻嘻笑着。
黑赐子招招手。
“你来,俺老黑问你些话儿。”
小孩跳了过来,原来小孩并没有脚,只是一条像鱼一般的下肢。小孩跳近黑赐子,用头蹭蹭黑赐子伸出的手掌。
黑赐子一脸爱怜地笑笑。
“龙鱼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龙鱼儿一个机灵,腾跃了几下。
“我在这里练功呢。”
“怎么跑到人家家里来练功?不怕撞到人啊。”黑赐子半嗔着。
“他家没有人的。清静又大,拐角也多,正好适合我。”龙鱼儿吐吐舌头。
耶吕仔细看了看,这龙鱼儿头上似有两个小包,看来确实像一条未成年的小龙。只是不知为何跑到这里练功。
木香并没有海,只有去往香雪的路上才有海。
那海叫菠萝里海。
听说,那菠萝里海有万年的龙龟,还有海底槐花树。
这是他所向往的。
海底槐花树,会是怎样?作为槐花树系的新任主事,他一直寻思着,如何在那本族谱上书写自己。
他,是从那里来的吗?
耶吕笑了,问龙鱼儿:“你是从菠萝里海来的?”
龙鱼儿偏偏头,打量着耶吕。
“问我这个,是想要打听得什么吗?”
耶吕惊了:“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黑赐子哈哈一笑。
“耶兄,你可别小瞧这孩子,他可是灵龙,已经上千岁了。”
耶吕面色一热,赶紧抱拳作揖。
“但愿不曾冒犯龙老兄。”
龙鱼儿跳起来。
“我哪里老了,我还是小孩子!”一张脸红彤彤地,憋着气呢。
“好,好,好,老兄是我,龙老弟见谅。”
“哎呀,老黑,你朋友好酸腐,我走了。不妨碍你们。”
龙鱼儿又化作一阵风,自去了。
“嗳,你跑什么?我还想问你问题呢!”
黑赐子顿顿脚,手拍大腿。
“你找的人,在地窖里。”空中传来飘渺的声音,那龙孩儿是去得远了。
“地窖?走!”
黑赐子和耶吕相视一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但这香樟坊的地窖在哪里呢?
两人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只是不曾与那地窖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