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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罗德、彼得小传(三)那一个荒年里的传说

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在我几岁的时候。但重要的是这件事情而不是时间。当我老了,我回忆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记忆里那为数不多的几件事情不管发生在几岁的时候,好像都说得通。

在一大片田地的中间有一座凸起的小丘陵,其实更应该说是土堆。也就十几平米的样子,上面种着几棵长了几十年的松树。那块地方明明就在田里,却不见任何人踏上这片地方。农忙的时候田里人头攒动,但大家都只顾着低头耕作,然后低头走路回家。只有那个时候的我,愣愣的站在地里,看着远处那神秘莫测又自成王国的小领地。

我回到家,问了奶奶那土堆上面有什么。她说,以前灾荒的时候,有一户人家生了十胞胎。大人都吃不到食物的时候,哪里能养的活这十张小嘴。于是,在一个燥热的午后,孩子们的妈妈用床单裹着这十个小小的婴儿,来到了这座凸起的小土堆。然后,他们再也没有回到家里。也许,他们离开的时候不会孤单了吧。母亲和孩子们一起抛弃了这片贫瘠的土地。

至今,我还是没有爬上过那片土堆。但它就这样矗立在那里,看着这个村庄一代代人出生、长大、老去、死亡。而那里的亡灵却永远停留在了他们最初的年纪。每一次,站在路边,我远远地看着那几棵松树,我觉得那里很安静。路上的拖拉机、小轿车、挖掘机发出噪音,我们就生活在噪音里,而他们那里是世外桃源,只有风吹过松树的声音。也许,此刻,月光下,母亲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从此,世界上又多了这样一个角落。每一次看到,每一次想起,都让我觉得世界也可以很纯净。但这个纯净的画面背后,松树摇曳的瞬间,却是一个我不愿意挖开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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