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雨走了,综合频道没有了一把手。调过来的张文彬提拔过来当副总监,从一个中层跻身到高层的队伍里,他只用了五年时间。现在,他不过才39岁。
综合频道里有一些人非常欢乐,因为他们曾经是从卫视频道调过来的,有两个还曾在张文彬手底下工作过。
几乎是一散会,这些人爽朗的笑声就从人群里爆发出来。
“哎呀,是张总来了啊!真没想到,想当初我在《旅途》里可是跟着他好几年啊!”率先出声的是个高个男,很粗犷地留着一下巴大胡子,平时为人很高调的。连陈茹都认识这个不在一个部门的人,他叫郭东,别人都叫他东子,是现在小琪所在的英语新闻的一个责编,专门负责审稿。
“就是呀!一看见张主任,真的都觉得重新回到进台那会儿了,哦!对对,现在应该叫张主任了!”跟着一脸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是个女的,短短的头发,笑得那个开心样,简直让人以为是她老公高升了一样,“你们可不知道,张总超级有才的,是个大才子啊!”
“啊!真的?”
“是吗?快跟我们说说……”
周围一堆人出声追问,让这个短发女子更欢乐了,于是开始滔滔不绝,“张总年轻的时候就挺帅的,现在更有魅力了。你们都知道他一个人游遍世界各地的故事吧,但是你们知道吗,他周游了这么多国家,总共花了多少钱啊?”
“多少钱?”底下有群众自动捧眼。
“告诉你们,三千块!”
“哗——”
……
陈茹非常自觉地离开那个焦点圈,小琪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两个人默契地靠在一起往外走。
“那个女的你认识不?”小琪抬了抬下巴,小声问道。
“拜托,你还不知道我么!”陈茹很自觉,在小琪前面毫不掩饰自己的狭窄的社交圈。
小琪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我一直觉得自己够闭塞的,想不到你比我还狠!要不是我现在在英语新闻这边,这女的我也不想认识!”
不认识和不想认识是两个意思,陈茹敏锐地读出了小琪的意思。
“听你的意思,这女的,不咋地?”陈茹的声音也自觉压低,在背后议论人总有种奇怪的负罪感和小小的刺激,难怪大家都好这口。
“你?”小琪翻了个白眼,点了点陈茹的额头,“岂止是不咋地,简直是……哎哟,总之我感觉这人很快就要蹦跶起来了,到时候你就见识到了!”
“喂喂,别走!”陈茹看着已经走远的小琪,心里默默问道,“说了半天,你还没说她叫什么名字呢?”
当天下午,为了庆祝频道新总监张文彬的到来,综合部牵头出去订好了酒席,地址选在最近两年风头很盛的烟雨江南。
晚上六点下班,五点半大家都已经开始出发了,这种时候没有哪个领导会跟员工下班时间较真,特殊情况可以理解。因为下午包大巴比较麻烦,再说烟雨江南的交通很方便,大家伙儿就都自己想办法去。
陈茹给李辰发了个消息,告诉他频道有聚会,来新领导了。想了想,才发现这家伙也算是频道的主持人,怎么上午开会没见他。
李辰的消息回得很快,我正在三十楼开会,晚上不去聚餐了。
在三十楼开会,这个理由很正当,也很彪悍。
电视台的人都知道,总台三十楼以上都是绝对的高层,普通员工上不去。
他不去。
陈茹不知道应该松一口气,还是叹一口气。
其实,她和李辰到现在都算是隐婚状态,反正她没对小琪他们说,李辰也应该没说,不然那天菲菲不会说他们是男女朋友。
两个人都没说。
没结婚之前,总听老妈她们那辈说,结了婚女人会怎样怎样,好像结了婚和不结婚的女人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似的,外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但是陈茹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很多时候,是你内在的心态决定你的外在状态。
陈茹现在和李辰,两个人和结婚前过得没什么不同。而且,两人依然是一种恋爱中的状态。甚至,两人依然没有,咳咳,同房。
有的时候,陈茹有些庆幸自己不在H市,如果是在老爸老妈的身边,她总觉得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大概,会找一个工作体面的男子,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最好家庭健全,父母俱在,还有最好都有养老保障。嫁过去,有已经装修好的房子,能放下汽车的车库,最好在小区已经买好停车位。从此以后,会过着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哪会像现在这样,闪婚,还是闪给一个小自己那么多岁的男人。长得没话说,工作也很体面,但是家庭……
陈茹要捂脸暴走了,自己好像都没问过李辰家人的事情!这事,要是被老爸老妈知道,准会说自己缺心眼了!
算了算了,不想了!
陈茹一边很阿Q地安慰自己,一边拎着自己的小包包出门了。反正李辰是不去了,那不还有好同事们么?
一群人坐上地铁,没几站,就到了。烟雨江南真的很火,在地铁里都打上了广告,那种俏丽江南的感觉,真的很水墨。
从5号出口出去,烟雨江南就在眼前了。陈茹跟同事们在这一大片仿旧建筑群前默了很久,大家都感慨了一声——开这店的,真是有钱银啊!
穿过题着无字匾的高牌坊,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前行,两旁都是苍翠的青竹掩映,小路蜿蜒曲折,偶有怪石嶙峋,矗立一旁。竹林间挂了几个小巧的竹编鸟笼,里面有些不知名的鸟儿上窜下跳,吱吱喳喳的,颇有几分野趣。
越是捯饬得山林情趣,越是证明——人家是有钱银啊!
还用问为什么吗?你难道没看见人家就建在市中心的地铁站旁吗,你难道没看到竹林的远处还有本市最大购物中心的霓虹灯吗?这得有多贵?完全就是寸土寸金了!
“听说,在这里打工的服务员比我们工资还高,不但包吃,还有宿舍住!”
“这真是……”
一群人都无语了,感觉心都碎成了豆腐渣。
然而更让大伙儿绝望的是,这烟雨江南居然在一群仿旧建筑里,还仿真造了一条古旧的购物街。
看着眼前一条长街上,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两旁铺面上的雕花木门打开,上面各式牌匾上的毛笔字龙飞凤舞,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的古代衣着,还有几个刚刚抬过去的轿子上,其中一个布帘子后,突然掀开,一只白白的小手扔了一个香囊出来,砸到了人群中正在发呆的大梁身上。
大梁一脸懵逼地抓着香囊,喃喃说道,“我说,你们谁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已经穿越了?”旁边几个人转头看了看他,集体陷入了呆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