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宋秋凝打扮妥当后,就派碧珠去东厢房瞧瞧那人还在不!
“小姐,那人已经离开了,你说他还会回来吗?”碧珠捧着一匣子的首饰,歪着脑袋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
宋秋凝径直接过匣子,将首饰全都倒了出来,在盒子底部揭开暗板,掏出几张银票来。
“左右不是我们决定了的!”宋秋凝拿着银票数了又数,惆怅地又把东西归在原位,递给了碧珠。她的眸微闭,想起那人染血的肩膀,道:“他伤得那般重,这个时候肯定呆在某个安全的地方养伤,应当是不会回来了!不过,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昨天我们刚来,就碰上这种晦气事,想来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常住,等吃过早饭,你把小五找来,我有事情要安排他……”
说话的时候,红绡端着早饭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宋秋凝看着只有一碗白米粥及一小碟凉拌黄瓜,纳闷地道:“昨天采买的食材都吃完了吗?”她们总共也没几个人,按理说不应该啊!
红绡端着盘子拘谨地低着头,道:“也不知怎么的,早上去小厨房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这些!”她原本就有些心虚,一想到前天晚上是她送来的那碗红花,红绡整个人都在发抖。
宋秋凝自然明白红绡的心思,上一世的她也做了宁则的妾,虽然比不上沈颜若,但也不是省油的灯。如今自己回来,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如果她安分守己,自己也会替她找个安身之所。但不知怎么的,宋秋凝一看到红绡,眼皮就开始跳。
“把东西放下,一会儿你和奶娘到账上支些银子,这段时间我们会暂居在这个地方,日常所需的东西都先置办下来。对了,这个地方离集市颇远,让卫家的驾着马车送你们去……”
……
吃罢早饭,宋秋凝领了碧珠和小五随后也出了门。虽然金陵达官贵人众多,她和宁则的这场闹剧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宋秋凝还是戴着帷帽。待到了自家的衣裳铺子,宋秋凝便遣了小五做他应当做的事,而她自己带着碧珠进了里间。
宋记铺子的掌柜姓严,待字闺中的时候,宋秋凝曾见过他几面。严掌柜一看是宋秋凝,忙喊了声“东家”,这间铺子的主人如今是眼前的妙龄少女,虽然佩服徐氏的精明,但他心底对宋秋凝还持有几分怀疑。
“东家此番前来,是要看账本么?”
宋秋凝摇了摇头,起初她的确有这样的打算,但看到严掌柜不安的目光后,便打消了念头。此番是她心急了些,母亲给她的这些人虽说不上是千里挑一,但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若是自己一上来就寒了他们的心,自己以后的日子也会变得难过,便笑着道:“严叔应当听说了我的传闻,之前做的衣裳现在穿起来总归不应景,所以便想到自家铺子做几身!不知道严叔可有什么好的推荐?”
严掌柜这个时候才收了心中的轻视,就以这份度量,他如今的这位东家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为人也很精明。“东家,最近从陈国新进了一批云罗纱,夏日穿这种衣料最是凉快舒服。”见宋秋凝稍有意动,严掌柜便领路上了二楼。
云罗纱,宋秋凝上一世也有一件这样的衣裳。它质地轻薄,却薄而不透,深受名门贵妇的喜爱。但是这东西原料难得,织起来又繁琐得很,所以产量稀少,价格自然昂贵得很。宋秋凝虽然喜欢,但也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只随意挑了几匹素色的薄纱和绸缎。
二楼的窗户开着,且正好临街。宋秋凝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却意外地见到了红绡站在一个狭道里。碧珠也看到了,刚想伸出手打招呼的时候却看到红绡身后还跟着一个挽髻妇人。
“难道红绡找到了她的亲人吗?”碧珠有些失落地喃喃自语道。她和红绡都是在灾年的时候被家人卖了的,几经辗转才到了宋府。虽说亲人的面孔已经模糊,但午夜梦回还是希望能再见上一面!
“碧珠,你仔细看看那人是谁?”上辈子在宁府,沈颜若和她相斗多年,哪怕那人化成了灰,宋秋凝也会认出她来。远远地只能看到两人在说些什么,之后又看到沈颜若拿出一个鎏金的镯子塞给了红绡,而红绡半推半就就收下了。
“小姐,红绡怎么还和沈姨娘那个贱人有牵扯,回去之后看我不把这件事禀报给奶娘,让她好好教训教训红绡。”
宋秋凝眉头轻皱,还好刚刚严掌柜被学徒叫下了楼,但碧珠这沉不住气的性子确实得改改。“碧珠,还记得那晚我对你说的话吗!”见到碧珠有些意动的神情,宋秋凝继续道:“我只剩下你和奶娘了!那晚红绡极尽所能地替宁则说尽好话,那个时候我便知道她的心已经去了。宋家是留不住她了……”
她也曾经想过,如果红绡跪在她的面前,乞求离开的话,自己会不会答应!可见到她对着金子贪婪的模样,宋秋凝凉透了心。今天让红绡跟着奶娘出来,她的确存了试探的心,可没想到结果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
“回去后,这件事半个字都不要提起。只是之后我的吃穿用度都由碧珠你来负责,这段时间先苦了你……”
放这样一个随时都会背叛你的人在身边,谁能放得下心!只是眼下并没有什么由头遣了红绡,只能自己注意罢了!
……
而另一厢,红绡怔忪地走着,此时她心里想的全是沈颜若的那句话“你想不想做三少爷的妾”。她比小姐还要大上一岁,在她第一次见到如谪仙般的宁则,就已将一片芳心托付。奈何身份地位悬殊太过,若不是仗着她是宋府的丫鬟,恐怕这辈子她都很难再见到他。原想着她陪着小姐嫁到宁府,能时常看到这人,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新婚之夜小姐就要闹和离。她不想知道什么大道理,只是离了宁家,那个人她这辈子都再难触及!一想到沈艳若的话,红绡紧紧地抓着袖子里的鎏金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