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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命如草芥

这一觉江岳睡得十分安稳香甜,从傍晚直接睡到第二天的早晨,连晚饭都忘记吃了。

营帐中的人见他睡得香甜,都不忍吵醒他。

此时江岳终于醒了过来,听得营外已经是人声鼎沸,显然该操练的操练、该劳作的劳作,早都行动起来,像他睡到这么晚那可是绝无仅有了。

此时李风端了一碗面进来,面条上面居然还飘着几片不知羊肉还是牛肉的东西,登时香味阵阵。

“小岳,这是灶房的吴大哥特意准备的,快起来吃了吧。”李风道。

江岳知道李风口中的吴大哥是灶房的头儿,平日里可不怎么看得起自己,没想到今天居然特意给自己准备了一碗面。

要知道这可是将军统领们的待遇,几时见哪个小兵能够吃上这么一碗面的?

江岳也毫不客气,起了床来,登时风卷残云将整碗面洗劫一空,拍着肚子,打着饱嗝叹道:“他吗的真好吃!”

“小岳啊,他们都说你立了大功,想必很快就会升官,现在巴结你的人可真不少。”李风诚恳地道。

江岳点了点头,看来人都是这德行,趋炎附势,无论古代现代都一样。

“牛二和葫芦去哪儿了?”江岳问道。

“他们应该去打水的路上。”

江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突然听到外面有哭泣声,江岳觉得奇怪,这营中还有人哭了?走出营帐一看,却是一队士兵走过,个个面有愁容,心中奇怪,转头问了李风。

“这次上山又死了十二个兄弟,那些士兵都是他们的亲人朋友。”李风指着那一队人道:“他们正准备送那十二个兄弟一程。”

江岳知道山贼这次又是将在上山死去的十二个士兵的尸体都送了回来,又向天锐军耀武扬威来了。

虽然那些人跟自己无情无故,但江岳亦是感到一丝黯然,毕竟这些人都是跟随自己上山去的。

“我也去送送他们。”江岳说罢,便跟在那队人后头。

从后营出了营门,走到不远处一片空旷的地方,中间围着一堆柴火,江岳心中感到好奇,问了身边人才知道,原来是要火化尸体。

一般战死沙场的,如果战况紧急,人手不足,就只能随地埋了,变成孤魂野鬼了,要不就己方收尸之后将之火化,并将骨灰带回还给远在家中的亲人,这是最人道的方法了。

不过战场形势千变万化,能这么做少之又少,好在这次天锐军兵力强盛,对大周山可以说是围而不攻,所以有这个时间如此处理。

“兄弟们,望你们早登极乐,来世投个好人家。”带头的叹道:“时辰到了,送兄弟们上路。”

手下的人听令,举起火把,将场地中间的柴火点燃,登时火势汹涌,发出哔哔啪啪的声响。

人群中个个表情肃穆,有些人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江岳望着这场地中间烧得正旺的火堆,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可是十二条人命呐,在这个年代,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虽然这十二个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更谈不上什么感情,甚至有的还挖苦讽刺过他,但这,毕竟是人命。

江岳终究是个现代人,在现代死一个人就是天大的事情了,但是这是在古代,人命犹如草芥!

草!早知道就不来了,这一来反而搞得心情闷闷不乐,江岳浑没了找到盘龙寨的兴致和嘚瑟。

“江岳,快,郡主找你!”此时李风从营中跑了过来,对着江岳说道。

江岳应了一声,却仿佛没有听到,也不挪开脚步,仍旧呆呆站着。

李风在一旁倒是急坏了,这可是高高在上的蓝郡主,军中的副将军,连军中主帅傅将军都对蓝郡主言听计从,哪知眼前这个江岳却无动于衷。

在李风的再三催促下,江岳这才挪动脚步,跟着李风回营。

“快些、快些,小岳,蓝郡主等你很久了!”李风心中着急,有些上气喘不过下气道。

“急什么!让她慢慢等呗!”江岳心情本来就不好,被李风三番四次的催促,心中也不耐烦了。

见江岳居然将蓝郡主视若无物,李风不禁咋舌不下,心想这人怎地如此大胆。

这时二人已进到营寨来,李风心情稍稍放松了些,心想总算是将江岳带回营帐了。

江岳远远便看到了蓝飒羽,没想到她居然亲自到杂役营找自己。

只见蓝飒羽俏立当地,身姿挺拔,秀发在风中微微飘扬。

江岳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十分美丽的女子,让自己也怦然心动,但是现在却没有心情去欣赏。

李风禀告道:“回郡主,江岳带到。”

蓝飒羽见到江岳回来,秋波流转,笑道:“江岳,你去哪儿了?”

“郡主几时这么空闲关心起小人来了?”江岳神色冷淡,直直地顶了回去。

这种语气、这种态度,可没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蓝飒羽不禁一愣。

李风更是吓得跳了起来,只觉后背发凉,急忙解释道:“回郡主,江岳刚在营外送在大周山上死去的兄弟了。”

蓝飒羽点点头,知道怎么回事,看江岳一脸低沉,显然心情不佳。

“此趟大周山之行,你受苦了。”蓝飒羽倒也大度,没有责怪江岳对自己无礼。

见蓝飒羽居然对自己关怀起来,江岳心情倒也好了一些,不再顶撞她,说道:“小人不过是徒有所感罢了。这些人都跟着我上了大周山,虽然彼此不甚认识,也算是同僚一场,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死在大周山上了。”

“此次剿灭盘龙寨,本想定能手到擒来,没想到居然这么坎坷,看来父王还有众大臣们,都算错了。”蓝飒羽叹道。

虽然之前两次剿匪不成,蓝会峰及其幕僚均已有所重视,特意派遣精锐天锐军前来,想着此次定是手到擒来,也给时探白的两个弟子作为练兵之用。

只是没想到到了这里,与山贼周旋起来,天锐军居然接二连三遭遇了挫折,但总算主力尚在。

“兵峰相争,最无辜的还是寻常士兵,为了求温饱,没想到命都丢了,难怪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江岳不禁有些。

“一将功成万骨枯?”蓝飒羽轻轻说了出来,心中不断咀嚼这句话,只觉得十分贴切,而且意境无限。

一个乡野少年,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句有深度的话,不禁让蓝飒羽有些错愕。

江岳看了蓝飒羽一眼,只见她也神情惊讶地望着自己,连忙解释道:“这是教过我的那位教书先生说的,小人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说了出来。”

“你这位教书先生,熟悉兵法,更知晓人间疾苦,实在是高才,若是有幸,下次定要见见这位高人。”蓝飒羽道。

江岳吓了一跳,哪有什么教书先生,都是自己胡诌的,只能说道:“这教书先生乃是世外高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小人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几时能够见到。”

“如此可惜了。”蓝飒羽叹道。

江岳心中暗叫好险,心想撒了一个谎言,果然还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郡主找小人,不知有何见教?”江岳急忙岔开了话。

蓝飒羽这才收了收心神,想起此次来见江岳的目的,于是屏退左右。

此时只剩下蓝飒羽及江岳二人,立于杂役营之外。

江岳心想心想不是要凭自己郡主的尊贵身份,对我干嘛干嘛吧,心中尽是邪念,脸上一阵诡笑。

蓝飒羽瞪了江岳一眼,正色道:“此次你上大周山,又找到盘龙寨所在,论山上地势,你最熟悉不过。我且问你,如果我大军杀上盘龙寨,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啊?”

江岳有些惊讶,没想到蓝飒羽居然问自己这个杂役兵有关这种军务问题,这不是应该问傅剑杰或郭韬么。

沉吟一阵,江岳答道:“几成胜算小人不知道,只不过大周山上地势复杂险要,就一线天及石桥两处地方,只怕就不容易过去,如果强闯通过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军死伤必多。”

蓝飒羽听江岳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甚为赞赏。

“依你所说,怎么破敌?”蓝飒羽又问。

江岳挠了挠头,这问题可是有些难倒自己了,鬼才知道怎么破敌?

但是看着蓝飒羽的眼神,殷切中又有带着些戏谑,心想倒要好好想个破敌的法子,可不能给你小看了。

江岳心想,既然不能攻上山去,那要不就引诱山贼下山,或者给予招安,即使对方不接,相信定能动摇山贼军心,从内部使其分裂,以前看书不就有这种故事么。甚至可以找一个内应,里应外合,这就更加保险了。

虽然江岳不是行军打仗出身的军人,但是从小喜欢历史,也读过兵书,结合自身玩即时战略游戏的经验,在加上平日里看书看电视,脑筋倒是转得十分快,瞬间便想出了三四个办法。

当江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蓝飒羽十分诧异,本来心想此人古怪神秘,且问着看看,也没旨意他能答出多少。

这下没想到江岳居然还像模像样地想出了几个法子出来,实用不实用暂且不论,能够在短时间内想到这么多,而且每个方法切入的角度都不同,当真事实属不易。

这只是个农家少年么?

蓝飒羽一双秋泓凝视着江岳,这个样貌普通、身材普通的农家少年,又一次让她感到无比惊奇。

“郡主,小人不过是个杂役兵,你为何问我这些?”

蓝飒羽轻轻一笑,却不答他,告别一声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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