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辉十七年二月初八,当朝帝王朱域,明发谕旨昭告天下,信亲王朱坤厚自请撤藩,陛下恩准,命尚在南疆藩地的信亲王世子朱铉照,次子朱钧言上京,信亲王府藩地属官无需更动,由特使官前往接管主持。
此诏书一下,天下物议纷纷,皇帝如此作为,是否有全部削藩的意向,倘若真是如此,那各地藩王则会做出什么反应。天下之人都盯着各地的藩王的动静,但令人意料之外,各地藩王全无动静,好似此事从未听说一般,但朝臣们心中却隐隐感觉,此事并非能如此简就过去,皇上动静如此之大,必是还有后招,而朝中一些朝臣却在暗处心急如焚。
就在此事未过多久,都察院左都御史谭清突然于早朝之上弹劾户部右侍郎马济贪墨官银,贪赃枉法,弹劾兵部郎中钱文越勾结边军,暗吃空饷,弹劾工部左侍郎史云飞借修葺行宫之便大肆敛财,收受贿赂,以次充好,弹劾吏部员外郎张继孝受贿渎职,买卖官衔等,谭清上书弹劾三十余人,或是奸邪构党、作威作福乱政者,或是凡贪墨冒功猥琐鄙陋败坏官纪者,或是学术不正,企图邀官晋升者等。谭清一纸奏章网罗三十几人,令朝堂之上众臣心惊,朱域大恕,下令都察院与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并要求都察院同吏部考评官员职守业绩,整顿朝中风气,信亲王朱坤厚获钦命主管此事。
朝臣听要任命朱坤厚参政,均纷纷上书反对此事,称明朝历来祖训,藩王不得干政!劝谏皇上收回成命,但朱域态度坚决,并言朱坤厚已然不是藩王,现今只为京中之臣,即为臣子,便为君劳,严命朝臣不得有异议。众大臣苦谏无果后,因怕惹君王大恕,只得默认此事!
此次信亲王朱坤厚重新入朝,彻查谭清所奏之事,朝臣原想朱坤厚近十几年未接触朝政,于朝政上会是事事不通,却未想到他却事事皆明,好似他从未离开过朝堂一样,明里暗里事事从容。此次彻查,不但坐实了谭清所奏之人所有罪行,还后续查带出更多官员罪案,此事审结之时共查处从正三品到从九品官员共计五十八人,抄家的抄家,入狱的入狱,比之“七子谋皇”事后所牵连处理的官员数相差无几。而朱坤厚以他的雷霆手段震慑满朝文武,一时之间京中风声鹤唳,天下官员人人自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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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辉二十年四月,京城之中已是百花开放,信亲王府碧锦园湖心亭中,四个婢女打扮的女子站在亭子里,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子于亭中玩耍,只见她上身着宫粉色绣花小袄,下身湖蓝色百褶裙,头梳双平髻,印堂正中画有一点红梅,圆脸柳眉,唇红齿白,此时因玩闹而变得红润的小脸上全是天真的笑意。此女正是信亲王嫡长女,当朝皇帝亲封的泰安郡主朱颜。
“小白白,小白白,我看到你喽!你出来,你出来好不好?我不给你扎小辫子啦!你乖哦!快快出来!”朱颜蹲在地上,看着躲在桌子底下的小白喊道。
“汪,汪汪,汪……”小白在桌子下面向朱颜委屈的叫着,好似不再相信她的话,任她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小白折我有好吃的哦!是娘亲给我的肉肉饼哦!你若出来,我把它全给你好不好?”朱颜诱惑小白道。
“汪汪,呜汪,汪……”小白听到她如此说,马上摇了摇尾巴,刚要起身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躲了回去。
朱颜见状,起身从桌面几个盘子中拿出了一个煎得两面金黄的小饼子,低头又蹲在地看着小白,伸出白嫩嫩的小手露出手心里那个小巧的小饼子给小白看,道:“你看,真的有哦!你要出来我就把它他全给你!”
小白见到小饼后,犹豫了一会儿后,就摇着尾巴贴着地面一点一点蹭了出来,刚要伸过小脑袋咬向小饼,只见面前的小饼嗖的一下不见了,还未等它有所反应,只见一双小手一下将他两只前腿抓住,让他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小白白,让我抓到你啦!哼!看你还往哪里跑!”朱颜一边得意,一边抓着小白的两个前腿一提就将它抱了个满怀。
“呜呜呜汪,呜汪,汪……”小白在她怀里抗议的叫,但身体却并未扭动,似乎怕会伤到朱颜。
“不行不行不行,只有你乖乖的和我玩我才能给你饼饼吃!现在不能给你吃!不然你又不和我玩啦!”
“呜呜呜……”小白一听见“玩”字,身子一抖,呜叫得更可怜。
朱铉照于九曲回廊上看见自家小妹抱着小白开怀而笑的样子,小小的人儿抱着一只只比她低一点的雪白小狗,脸上还现出抓住它的得意神情,那可爱的小模样让朱铉照心中柔软无比,他忽然起了逗弄自己小妹之心,悄悄地接近朱颜。四个婢女见他如此也都捂嘴偷笑,并未出声示警。
朱颜正在与逗弄小白,突然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双眼,朱颜一愣,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自头顶上传来:“猜猜我是谁?”
“大哥!”朱颜听到这个声音后开心的大叫,小脸上扬,将手中小白一扔,两只小手就抓住了大手向下拉开。朱铉照也顺势让她拉开手,低头看向怀中开心的小脸,见她开心的笑脸,朱铉照觉得心情似春日骄阳。
伸手将她抱起,用自己的头顶了顶朱颜的头,朱铉照温柔的问道:“七七在做什么呀?有没有想大哥?”
“七七在和小白白玩,七七有想大哥,七七很想大哥!”朱颜声音糯糯,一边说着一边抓着朱铉照的衣襟,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哦,想大哥呀!那是哪里想呢?告诉大哥!”朱铉照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小手,指向自己问道。
“七七心里想大哥!”朱颜小手带着朱铉照的手指向自己的心口道:“七七好些天没有见到大哥了,七七想你!”
“大哥也想七七!走,大哥给七七带了好吃的东西,大哥现在带七七回去吃好不好?”
“好!”朱颜高兴的拍着手,刚要示意大哥走,又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低下了头,看见被自己扔在地上,一脸委屈幽怨的小白想了想又道:“大哥,能上小白白一起吃吗?”
“当然可以呀!”朱铉照见小妹有好吃的也不忘了带上自己的玩伴非常欣慰。
“太好啦!小白白,我们一起去吃大哥的好吃的!”朱颜在朱铉照怀里开心的笑,对身边跟着的婢女道:“把肉肉饼也给小白白带着,一会给它吃!”
“汪,汪汪……”小白仿佛听懂她的话,开心的摇着尾巴叫着。
“走!我们去吃东西喽!”朱铉照抱着朱颜向九曲回廊走去,小白紧跟在他的身后。
碧锦园四季堂内,王靖看着窗外朱铉照抱着朱颜由湖心亭缓缓而来,脸上弥漫笑意,这两个孩子相差十二岁,但感情最是要好,比之次子朱钧言,朱颜还是比较喜欢长子朱铉照,每次朱铉照从学中归来都会与朱颜粘在一起,两人有时甚至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甚是有趣。
“娘亲,娘亲!”进入四季堂,朱颜就开口叫道:“娘亲,大哥有好吃的给七七,娘亲和七七一起吃!”
“好!娘亲和你一起吃!那你爹爹和二哥给不给吃呀?”王靖笑着逗弄她。
“要的要的,七七要给爹爹二哥留着!”朱颜说完就拍了拍小胸脯道:“七七最乖了!”
二人均被她逗笑,王靖看向身边的莲清道:“去将世子带回的吃食取上来!”
“是,奴婢这就去!”莲清应后,对三人行礼而出。朱铉照将朱颜放了下来,朱颜乖巧的坐在王靖身边的圆凳上,王靖身边的莲雅转身取了放置在一旁的水盆端至朱颜身边道:“郡主请净手!”
“哦!”朱颜伸出小手,在水盆中的温水里熟练的洗了洗,然后伸出双手道:“洗完啦!”
王靖接过莲雅手中的净帕为朱颜擦了擦手,莲雅端下去后,朱颜用双手托着腮,望向莲清要回的方向嘟囔道:“怎么还不回来呀!”
不一会莲清回来,身后跟着几个婢女,婢女手中都端着托盘,朱颜见此,眼中冒着光,小手不由得伸到嘴边擦了擦,好像在擦不存在的口水。旁边坐着的朱铉见状甚是好笑,不由的摸了摸她的头。
“你这个小馋猫,有好吃的也不要太多吃,晚上还有晚膳,吃多了晚膳该吃不下了!”
“嗯!七七知道,七七要留着肚肚吃晚上的好吃的!”朱颜一脸我很懂事,你不必说我也知道的表情,逗得王靖与朱铉一阵大笑。
莲清进来行礼后,指挥婢女将托盘中的吃食一一放于朱颜面前,朱颜睁大眼睛望着眼前五只食盘,只见第一个食盘中一叠仿若白雪一样方方正正的小方块,每块都是上下薄层雪白,中间褐色一层,隐隐有香气传来,正是她喜爱吃的,朱铉照特意为她研制的茯苓兔肉糕。第二个食盘中一个个白花一样晶莹剔透的小烧麦,第三个食盘中,一盘金色的小饼,正是食味居特色糕点如意金糕,第四个食盘中乃是一盘水果,断不会出现在这个季节的雪瓜,瓜瓤金黄,香气诱人,最后一个食盘中是一个小炖盅,盅中不知是何,但香气已经盖不住的飘出。
“娘亲,大哥,七七忍不住啦!先吃了哦!”说着立刻拿起手边的小箸就向茯苓兔肉糕夹去,满足的将它吃到嘴中,正当她吃得两腮鼓鼓,吃的正起劲时,只听门外一声爽朗的笑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