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由于攻打六角家,导致其与甲贺忍者对立。
甲贺虽然名义上仍是一个独立的聚落,但由于其权柄掌握在被六角家收为家臣的二十一家手中,所以与六角家保持着十分紧密的联系。按照传统,由五十三家中忍虽然各自接受其他势力的委托,但仍需一起投票共同决定甲贺对其他势力的态度。然而近年来近畿变化太快,许多近畿以外大名的势力开始进入甲贺,而甲贺五十三家忍者对这些势力的态度各有差异,由此分化出了三个立场各不相同的忍者集团:
在甲贺内部影响力最大的集团仍然是以中忍望月吉栋为首,包括佐治为次,伴长信,山中俊房,杉谷善住坊等的‘上首共二十一家’。他们自从‘钩之役’被六角高赖授予感谢状而重用后,成为世代支持南近江六角家的忍者家族。六角义贤成为家督时,通过将甲贺有实力和名望的忍者直接收为家臣以进一步加强对甲贺的控制。望月吉栋是甲贺忍术名流望月一族的族长,曾在“钩之役”中率领望月一族协助六角高赖打败了足利义尚的幕府军队,后被六角高赖收为家臣。此时的望月吉栋已经侍奉过六角高赖、六角定赖、六角义贤和六角义治四任家督了,深得六角家现任家督六角义治信赖。望月吉栋也是六角家在甲贺众之中的代言人。
第二个集团是侍奉其他新崛起的实力派大名的忍者家族。当“伊贺众”帮助织田信长于桶狭间诛杀今川义元之后,尾张的织田信长和三河的松平元康的势力开始崛起,他们也希望效仿许多当时的大名建立自己的直属忍者集团,因而将目光投向了近畿的伊贺和甲贺。而当时还是近畿霸主的六角义贤发动两万大军进攻近江大名浅井长政,结果在野良川被长政大败。从此六角家逐渐走向衰落,一批甲贺忍者也随即转而开始将目光望向除六角家以外的其它新崛起的大名,尤其是织田信长。通过松平元康的家臣,出身于伊贺“上忍三家”的服部正成引荐,甲贺的中忍筱山理兵卫与和田嘉兵卫两位中忍开始秘密侍奉织田信长。鹈饲孙六、青山虎之助两位中忍开始侍奉松平元康。
在甲贺本土还有一些拥有自己领地的豪族。他们不愿意侍奉任何大名,而是希望甲贺和伊贺一样保持自己的独立地位,周旋于各个大名之间。在甲贺拥有大片领地的多罗尾光俊就是这个集团里的代表。多罗尾家族在甲贺拥有两万石的领地,手下有忍者两百人供其差遣。
被困在观音寺城中的六角承祯、六角义治父子迅速派遣使者去甲贺求援。
甲贺忍者屋敷内,接到六角家的求救信后,五十三家的中忍聚集在这里就此事进行商议。坐在上首的望月吉栋须发皆白,穿着黑色长衫,撑着一根手杖,缓缓走到中间位置坐下。他嘴角上扬,眼神依旧十分阴郁。
“诸位中忍大人,我甲贺诸忍与六角家世代交好。如今六角家存亡在旦夕之间,特来向我等求援,我等岂可置之不理?”老者说道,他的立场显然代表了支持六角氏的‘上首二十一家’中忍的立场。
“在下觉得不妥!”一个年轻人从坐在下首的三十二家里突然站起来说道。然后也走到中间位置,与望月吉栋相对而坐。
“如今织田信长率六万大军上洛,六角家不识时务方招致灾祸。如今观音寺城已是孤城一座,守城士兵人心不稳,陷落只在旦夕之间。即使我们甲贺众增援,也很难改现状,反会惹恼信长。到时候不但六角家,连我们甲贺众也会受到牵连!”
这个年轻人便年级轻轻便继承了筱山一族的筱山理兵卫。
“住口!筱山一族难道这样害怕信长吗?如今六角家有难,尔等就畏缩不前,尔等对得起六角家数代家督对我们甲贺众的倚重吗?”一个僧人打扮的人怒吼着走上前来,指着筱山理兵卫说道。此人名叫杉谷善住坊,是甲贺众中最擅长使用铁砲之人。甲贺众只擅长使用刀剑,而杉谷善住坊曾师从纪州根来寺主持,创立“自由流”铁砲术的杉之坊照算学习铁砲,获得印可后即回到甲贺,为六角氏效力。
筱山理兵卫冷笑一声:“六角家倚重的不过是你们坐在上首的二十一家,现在落难了却要让整个甲贺都出手相助,岂不太便宜他们了!”
六角家在甲贺确实最倚重的还是曾在“钩之役”中被六角高赖授予感谢状的二十一家忍者,其中许多最后都被六角家收为家臣,领取俸禄。正因为六角家的撑腰,这二十一家在甲贺的实际地位要高于另外三十二家。备受六角家冷落的其他忍者内心早有不满,筱山一族正是并未受到六角氏倚重的忍者家族之一。他新继承筱山一族不久,近日受服部正成之邀,决定去侍奉织田信长,以重振筱山家族。
看到筱山理兵卫对六角家冷嘲热讽刺,‘上首二十一家’的许多中忍显得有点坐不住了,有的破口大骂。有几个中忍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打算去打筱山理兵卫。望月吉栋立刻拦住,对大家说道:“我们按照甲贺的传统,投票决定吧!”说完看了一眼满脸不屑的筱山理兵卫,然后望向多罗尾光俊,露出诡异的微笑。
多罗尾光俊点点头,朗声说道:“那么开始投票……”
投票的第二天,望月家的宅邸内,望月吉栋正眯着他的小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发呆,面露忧色,手中则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把苦无。
“望月出云守大人。”杉谷善住坊走了进来,。
“哦,杉谷大人来啦。”望月吉栋定了定神,看到杉谷善住坊,应了一声。
“昨日投票已经定下来甲贺将要援助六角家,但望月出云守大人似乎不太高兴啊?”
“昨日的五十三家忍者中,虽然有三十家支持援助六角家。但除了十四家弃权,仍有八家反对出兵,这八家……”望月吉栋没有说下去,用手摸了摸下巴,又陷入了沉思。
“这八家肯定是筱山理兵卫之流的胆小之辈,畏惧‘尾张的傻瓜’!”杉谷不屑的答道。
“杉谷,有传言说我甲贺有数家忍者受到服部正成的邀请,开始秘密侍奉织田信长和他的盟友,三河的松平元康了。”
“望月大人是怀疑这八家里面有私通织田信长的人?”
望月吉栋点点头,“如今六角家已危在旦夕,平日里对六角家不满的中忍很有可能借此时机转投织田方。昨日大家虽是匿名投票,但筱山一族无疑投了反对票了,他有很大的嫌疑。因此在下已派人去监视筱山家的动静了。”
望月吉栋又抬眼望向远方,二十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那时六角定赖领导的六角家降伏北近江的浅井氏,控制了京都而称霸近畿,威震日本。而侍奉六角氏家臣的望月吉栋也为世人所知,望月一族由此恢复了祖上在甲贺的影响力。然而自从六角义贤被浅井长政打败,六角家的形势急转直下,居然已经到了要灭亡了,侍奉了四代六角家当主的望月吉栋也已经垂垂老矣。望月吉栋心中很清楚,即使甲贺倾全力相助,六角家也鲜有胜算。只是侍奉了四代六角家当主的望月一族心中难以割舍主从之间的羁绊之情。而且六角家历代当主对自己甚是倚重,自己生病时,六角义治还亲自前来探望。
一个头戴“宝盖”编笠包住整个头部,身着淡蓝色僧衣,脚踏草履,披着袈裟,拿着尺八(表面无洞,背面一洞的日本独特竹制竖笛,类似中国的萧),伪装成“虚无僧”的忍者走了进来,向望月吉栋报告,
“经属下在打探,筱山一族确实已经投靠织田信长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旁的杉谷善住坊立刻露出吃惊的神情,而望月吉栋沉吟片刻,淡定地说道:“俊房,不要打草惊蛇,加派人手继续监视筱山一族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动,立刻通知我!”
那个虚无僧打扮的忍者应声离开,正好另一个忍者神情慌张地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快说!”杉谷善住坊在一旁急催。
“筱山理兵卫和和田嘉兵卫都已带领族人悄悄离开了甲贺,不知所踪!”忍者紧张地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望月吉栋问道。
“今日一早,属下等奉命前去筱山宅邸附件监视。直至午时,筱山宅邸亦不见动静,在下觉得奇怪,便靠近查探,结果宅内空无一人。后来听说和田嘉兵卫一族也不见了。”
望月吉栋暗忖,应该是昨天投票结果出来后,趁着夜晚就离开了。他心下不由得佩服筱山行动迅速。
望月吉栋的目光充满杀气,嘴角却露出了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