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的攻击已经出奇变态的厉害,大家心里都明白,尤其是那些战士,以前自己的生命值还能抗两次攻击才去喝药,现在一次就见底了,要是不赶紧闪一边,就等着睡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而那些体质衰弱者更是一招要命,让人躲避不及。
沃玛教主此刻也是非常急躁,口中不断喷吐烈火,手里的长枪也没有了平日的风度,唰唰唰戳个不停,而他最让法师郁闷的闪电则更是出其不意地密集起来了,被一群战士围住的他无法直接攻击那些在后面袭击他的法师,气得在原地不停地转圈圈,把怒火全都发泄在了那些可怜的战士身上,像钢铁、狂霸之流尚可以勉强支撑,其他人就叫苦不已了。
做为防守的主力军和指挥者,狂霸不断用他手中那柄已经残缺不堪的战刀在沃玛教主大腿上砍来砍去,眼里已经满是鲜红的血丝,每一次攻击他都倾尽全力,口中大声叫道:“都给我死死地打,往死里打,不要怕死,只要能杀死教主,我们的所有牺牲都能拿到回报。”听了他的话,原本只是躲闪的其他战士也都个个变得不要命了似的,一时间,法师、战士的攻击就像雨点搬落在了沃玛教主的身上,教主也许是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也没见过这样一群不怕死的人拼命的打法,反而一下子没有适应过来,攻击也缓慢了许多,给大家都留下了宝贵的缓口气的机会。
“加油啊,教主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血了。”见到形势好转,钢铁扯着已经嘶哑的喉咙大声叫道,叫声在沃玛教主大厅里响荡着,让人突然有种莫名的悲壮。
“一鼓作气,千万不要让他有反击的机会。”狂霸也吼道。我机械地尽自己最快的速度释放着火、冰魔法,此刻教主高大的身影努力寻找着突破重围的机会,但是战士们尽管身上的盔甲早已经成了破布条条,染满了鲜血在空中飘荡着,但是却仍旧死死地将教主围在了中间,一个人退下来补充药水了,旁边的人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冲上去填补空缺,尽管每一次冲上去都会有死亡的危险,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多想这些问题了,经过这一战,大家的默契程度已经大大提升,很多时候都能够猜到对方什么时候需要补充,什么时候能够补充好,从而做到最为有效的轮换,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死亡。
“嗷嗷”一声怒吼响彻整个教主大厅,是沃玛教主的叫声,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教主的嚎叫,尽管着叫声也许称之为惨叫还要确切三分,听到教主的嚎叫,按道理我应该欣喜才对,但此刻的我心里有的却只是一阵悲哀,是啊,我们100来人从西帝城出发,历经数次险阻,这其中有来自怪物的猛烈攻击,更有南宫宏彦的卑鄙偷袭,最终到现在已经只剩下30人不到,这样重大的伤亡,尽管早先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惨痛而且始料不及的,为了一个行会令牌,牺牲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其中那么多兄弟其实是知道自己来到这里也只是充当炮灰,却也义无返顾地冲了上来,这种兄弟情谊,这种集体团队的荣誉感和凝聚力,要比区区一个行会令牌沉重万倍还不止啊,而我们这些村活下来了的,以后又能够有什么可以补偿他们的呢?作为一个行会,究竟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是成功?我想知道,但却始终也想不出来,因为我不论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都没有死去的那些兄弟的性命和友情重要啊。
“小心,教主突围啦。”不知道是谁一声惊呼,把大家原本紧绷的心思又绷紧了三分,果然教主在尝试了无数次失败之后,终于一下解决了一个战士的性命,从缺口逃脱了出来,而那声叫喊,则成了那个兄弟最后的遗言,看着地上的尸体,我们的眼睛都变得湿润,噙着泪水和感动我们目送他的离去,更加仇恨的烈火毫不留情地猛烈地砸向了沃玛教主,我像是发了疯着了魔一样,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感情,带着哭腔大叫一声,却没有料到教主突围后第一个攻击的便是我,他以我想象不到的速度冲了过来,长枪带着风势从我头顶戳下,等我想闪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虽然躲过了头部,右边的肩膀却承受了教主突围后愤怒的第一击,我的半个身子好象离开了我的身躯一样,丝毫不受我的控制,此刻已经杀红了眼的我全然没有顾及自己是一个法师,一个脆弱的法师,而对方则是一个连战士都可以一招秒杀的沃玛教主,依旧站着一动不动,只顾着将愤怒的火球重重地砸向已经贴在我身上的沃玛教主的身体上,见一次攻击没有打倒我,沃玛教主又将长枪举过了头顶。
“行者,小心啊,逃啊。”
“花和尚,快跑啊。”
“老大,逃,你会死的。”
一声声惊呼在大厅里响起,我听见了,仿佛又什么都没有听见,此刻我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报仇,我将我的愤怒完全融进了自己的每一次攻击当中,全然没有感觉到那根长枪已经再一次降到了我的头顶……
“轰隆”大厅的地板一阵晃动,沃玛教主倒在了我脚下,他的第二枪已经触到了我的头发,却始终再也没有机会再往下面伸一点点了,尽管只要一点点,他就完全可以结束我的性命,但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走了,带着我几十个兄弟的英勇牺牲和满腔的怨气,只留下了一个可以号令天下的行会令牌和一大堆物品,我将这些东西放在了自己的包裹,将行会令牌交给了狂霸和钢铁,没有想到第一次杀真正的教主,结果我们赢了,却赢得如此悲壮,用几十个兄弟的性命换取了一场胜利,换取了一个可以建立天下第一帮派的行会令牌,我甚至看到了,那个小小的令牌上面沾满的鲜血,感到了上面凝结的怨气和英雄的冲天豪气。我太累了,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话也不愿意说,仿佛整个世界已经离我太远太远,远到我连用心灵去感应都感应不到的距离。我问自己,行会令牌,号令天下真的那么重要么?功名利禄真的那么吸引人,值得我们去为他牺牲自己的甚至是别人的性命去换取么?自古以来,一将功成万骨灰,我们为的是什么?我们面对别人是可以笑谈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是真正面对它们的时候我们可以做到么?扪心自问,我做不到。
“走吧,我们已经打到了,大家都累了,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晚上再一起商量行会的事情,钢铁,你看怎么样?”狂霸淡淡地说。
“恩,好的,我回去料理一下善后的事宜。”钢铁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尽的苍凉。
我捏碎了回城卷轴,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便退出了游戏,取下头盔,此刻,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唯一想做的就是洗个热水澡,好好地睡它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