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似乎很喜欢.....我的刀啊....”
犹如恶鬼般冽寒沙哑的嗓音猝然从耳边猛地炸开,惊得两人汗毛直竖。
“谁?!”
两人一齐朝着昏暗的走廊喊道。
“咔嗒-咔嗒-”
四周安静得可以听见他们自己的心跳声,可那鞋底碰撞木地板的声音却一直在耳边如同魔音一样萦绕不绝,由远及近。
在那人走出暗色包围后,众人皆是一惊——
高束的马尾,一身盛开着大片血花的制服,枯瘦的双手随意下垂着,指尖处的血液如同水滴一般不断落下,滴在地板上,开出一枚枚形状统一的殷红血花。
略显苍白的小脸上被血液溅了一条长长的血痕,却不显半分狼狈,加上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蔑笑,此时竟该死的好看。
“你....是你!那个学生!”
章锵首先回过神,指着顾鸢惊呼道。
杜楷也是被顾鸢的这副尊容吓了一跳,半晌,才开口道:“小姑娘,你这是.....”
顾鸢眼眸一动,望向杜楷,不知怎的,与顾鸢那双黑眸一对上,杜楷心底竟生出一丝名为胆寒的情愫,与他第一眼看见鬼刃时的心情无两样。
杜楷掩下心中怪异的感觉,见顾鸢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其它的动作,正感到十分奇怪,顾鸢抢先开了口:
“给你们一次机会,把刀,还给我。”
仍然是冰冷的语气,双眼却已经浮上了一层浓郁的杀气。
杜楷轻笑两声,拂了拂下巴上的山羊胡,一边另一只手将白布缓缓盖住鬼刃,面上闪过狡诈,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姑娘,我念你年纪还小,涉世较浅,本来你乖乖的把这刀给我,我就放你走的,没想到啊,你这丫头倒还有些本事,挣脱了绳索,这下,我可是想放你走你也走不了啊。”
把刀给他就放自己走?这番话明显就是哄那三岁黄毛小孩儿的,真当她吃素的?!她信才有个鬼!
顾鸢极力隐忍的杀气正随着杜楷的话一句句加深,她扯动嘴角,轻轻“呵”的一声冷笑,似嘲讽,又布满了戾气。
杜楷被她这一声不咸不淡的冷笑给黑了脸色,“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
他一吼,本来架着章锵的两名壮汉一把甩开了他的胳膊,与守在门前的另两名壮汉一齐上前,四人站在顾鸢面前如同一连魁梧的肉山,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
解除了束缚的章锵瞧着大伙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小丫头身上,瞅准机会,一溜烟连滚带爬地推开门跑出去。
顾鸢透过缝隙,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章锵仓惶逃窜的背影,跑?他跑得掉吗?
目光落到面前的四个肉山身上,只听见杜楷对着门外气急败坏的低骂几句,阴狠道:“把她给我抓过来!”既然章锵已经跑了,心里这口恶气总该能在别的人身上撒吧。
于是乎,顾鸢便成了他默认的“出气筒”。
四个壮汉得令,一人抖了抖身上的肌肉,露出一脸凶狠,仿佛这样就能够威慑住面前的人一般。
他一把伸出手,粗短的手指张开,眼看就要触到顾鸢纤细的小臂了,电光火石间,顾鸢如同一只蓄力突然暴起的狮子,浑身散发出凌厉无比的气息,看似柔软无力的双手此刻犹如灵活的毒蛇,攀上他的肩膀,一扭——
“咔嚓”
“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脆的骨裂声后,大汉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充盈在众人耳中,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蛮力掰断大汉的一只手后,顾鸢并没有就此放过,她敏捷地转身到他背后,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向后一扯,那名大汉感到头皮一阵钻心的痛,大叫着用另一只手挥打着,咆哮道:“你们都瞎了吗!人呢?!快来帮忙啊!”
话音刚落,三人一齐上前,围住顾鸢,她目光一冷,望向手中这人的目光已经毫无温度,就像是看死人,然而下一秒,她也好像是映照了这种目光一般,双手骤然用力,抱住大汉的脑袋,往左狠狠一转,血液顺着拧开的伤口喷涌而出,那大汉只是呜咽一声,猛突的眼珠中,属于生气的光芒在一瞬变得灰暗,只留下那永久定格的恐惧在无声控诉着她的恶行。
顾鸢漠然看他缓缓倒下的身躯,看着灵魂已经被她强行剥离出去的人,眼里毫无一丝波澜,更谈不上什么怜悯,这是她从来到这一世界中,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掌心温热的血液是那么熟悉,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每天都在刀口上舔血的自己.....
那个活在阴影之下,一辈子都背负着还不清的血债,国家的通缉、追杀,她的所有青春年华都被埋葬在罪恶里,埋葬在组织里,也埋葬在那人的话语中.....
迷惘绝望之中,只有他的一番话支撑着她活下去:
“对错吗?呵呵,世上本来就没有对与错,恶与善,只是占据利益不同的方向去判断罢了,你只需要做你觉得对的事....”
“星昼,你明白吗?纵使你杀人无数,犯下的罪恶是多么无法被原谅,我都会一直....一直站在你的身后....
“星昼,你很好,不必去为那些所谓的正义烦恼,你固然是杀手,可是你杀的那些人,都有罪....”
“星昼,你要知道,杀手,是没有心的....”
“星昼,对不起,我爱你....”
那些话,从未在她的记忆里消磨半分,反而,越发清晰,脑中走马灯般回放着那时的场景,夜千绝的脸,也一次又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
不觉间,视线竟变得模糊起来,意识回笼,顾鸢抹了抹眼角,即将滚落的泪珠被拭去,这时才发现,地上的血液已成河,双手也沾了不少,再看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几人,皆是死相惨烈,要么脖子被扭断,要么断手断腿,脊椎横裂。
斜眼一睨,看见蹲在墙角瑟瑟发抖脸白的吓人的杜楷,看见顾鸢看他,登时裤裆处湿了一大片,空气中的血腥味之中又飘来了一股难闻的尿sao味。
顾鸢抬脚朝他走去,一把扯了盖在鬼刃上的白布,将鬼刃放在手中,在半空中挥了一圈,刀芒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形成一道圆形的红光,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就好像是多年来的一种习惯一般,没有一丝违和感。
她一翻手腕,鬼刃的锋刃便抵在杜楷的脖子上,凉意直透到心,杜楷颤抖着向后退,却发现已经无路可退了,他紧紧贴在墙壁上,冷汗直流,惊恐万状的脸扭曲在一团,眼珠子死死盯着架在脖子上的鬼刃,瞪成了斗鸡眼,山羊胡抖成麻花。
“不要...不要杀我!放过我,放过我吧!”杜楷痛哭流涕,死亡从没有离他这么近过,死神已经将他的脖颈紧紧扼在手中,只需稍稍一用力,他就会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