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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空隙

子凭着记忆里的印象摸索着找到土炕前,将妈妈的残骸放到炕上。他这样做只是觉得妈妈就算死了也该葬在自己家的屋子里。

王老三当年的所作所为,村人共知。子虽然小也听妈妈说过这件事,只是母子俩没有反抗的能力,抗争的资本,妈妈一直在等儿子长大,好名正言顺的拿回属于自己的房子。

妈妈没有等到这一天,子听过刚才张老鬼的说话知道自己也没有时间了。于是他决定提前拿回来,就算拿不回来也要毁掉。

子把草绳破开一头放置在炕沿,然后拿了几根草绳出了屋。时间不长空手回来后摸黑把刀拿到手里。把刀刃斜斜的搭在炕沿那块粗糙的石头上。

子虽然年纪不大,经历却很丰富。因为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母亲身体不好,很多事都要子去做。他所知所识远超正常人。

噌,

刀与石在黑暗中摩擦,滑出一道火星。除此无他。

噌,噌,噌,

呼……

经过十几下刀石摩擦,屋内的空气中忽然多了一种怪异的气味。子俯身轻吹,草绳上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并且越来越浓,最终凝聚成火苗。

子将土炕上的绳子密密的盘绕在胸腹并捆扎结实,然后跪倒在地朝着土炕上的遗骸恭敬的磕了三个头。起身把燃着的火绳扔到柴草堆上,一手拿刀,一手拿枪,毫不犹豫的转身出了屋。

在院子里,子干了两件事,一件是把王老三家的马棚打开牵出那头青花骡子,另一件是把王老三家下蛋的老母鸡的脖子拧断。

当子骑着青花骡子跑出没多远,王老三家的火就照亮了半个村子。子知道和王老三结的梁子算是了结了,彻底了结了。

他在引火前拿出去的那几条绳子是将王老三的屋门在外面绑住,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大胆子去牵骡子宰鸡。

王老三或许罪不至死,但是子现在一点风险也不会冒,他知道要是他给王老三留活路,就是在给自己断生路。

方圆百里一马平川,张老鬼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子的踪迹,子需要找个隐秘的地方。现在他还不想走,因为母亲的仇还没有报。而且听张老鬼老婆的说法,可能父亲的失踪也和他们有关系。他不能放过这个线索。

村子正东是村民们当年来的方向,正西一百五十里是浩瀚神秘的死亡禁地。正北四百七十里是泥沼遍地的鳄鱼潭,正南二百三十里是鲜花盛开的蜂原。

子没有半点犹豫,用枪杆使劲磕打骡子后臀,风驰电掣的奔往正西。

子不是做事没脑子的人,他选正西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这和他失踪的父亲不无关系。

母亲当年很确定父亲不是抛弃了他们母子,不单纯是出于对父亲的信任,还是因为一件证据。

当年,父亲和同行的官兵押送流民囚徒来到这里,一路上历经磨难,凭借高超的武艺,超人的胆识,最终活着抵达目的地。同行之人却十损其九。

父亲在到达这里后曾悄悄绘出一张地图,并梦想着有朝一日能靠着这张图重返故土。

当时剩余的官兵大约有二十余人,他们在随后的休整过程中产生了很大分歧。大部分人不愿再去冒险,觉得能活着到达这里已经是奇迹,要是再往回走肯定是十死无生。

其他人则既不反对也不赞成,其实这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最终只有父亲暗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回去,哪怕死在路上。

就在他打算一个人上路的时候,偏偏遇到了被遗弃的女婴,他犹豫了。他后来也曾笑着对母亲说,这就是天意啊!咱俩也说不清谁救了谁一命。

在父亲失踪之前的二十几年中,父亲曾和那些老兵变着方向寻求回归之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再次付出沉重代价,终于探明,这里,就是一方绝地。唯一能行得通的或许就是九死一生的来时路。

父亲把绘制的地图交给母亲收好,并再三叮嘱不要丢失。母亲偷偷对他说父亲没有抛弃他们最大的证据就是地图还在。

子曾经不止一次的翻看过那张地图,虽然现在它已烧毁在火海里,子的脑海中还是有很清晰的记忆。那上面只有父亲他们来时的简单标记。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看懂。

促使子选择往正西方向逃离的不是地图的内容,而是在父亲绘制的地图背面有一句话,死亡禁地隐生机……

地图上只有这一句话,这绝不是偶然。可惜现在父亲失踪了,他无法知道原因。

世间万物皆两两相对,有阴就有阳,有冷就有热,有黑就有白,有生就有死。母亲说,世事无绝对,有因才有果。父亲当年历经九死一生终于活了下来依靠的就是死中求生,所以子想父亲之所以在地图上写那么一句话,那么死亡禁地就一定蕴含有一线生的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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