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直在高速行驶,我话不成调一直催苏见开快一点。我抱着受伤昏迷的林木一直跟他讲话。到了医院,护士直接把他推进手术室,她问谁是病人家属?我站出来说我是。她又问我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我说我是他妻子。我刚想问情况怎么样,突然眼前昏花乱坠,失去了意识。
林木胃出血,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昏迷了五天才醒,期间我一直不敢离开,我叫他名字,跟他说话,我照顾林木,苏见照顾我。
我喂林木喝粥,又不敢喂他喝太多,他的胃需要注意,医生说不能让他饿着也不能让他太饱。我问他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他看着我,摇摇头。我又喂了他两口,他动了下手,我轻轻按住,说你手还在打点滴,不能乱动。他这几天在医院被关久了,人也不安分,总想着出院。
哥哥站在一边靠着墙,冷眼旁观,时不时说句风凉话。我冷着脸看他一眼,他才闭上嘴巴。苏见在医院照顾我到林木醒了就回去,期间再也没有来过。
我推着林木,在草坪上呼吸新鲜空气。还有几个其他的病人也在那里。林木说,我听到护士说你在手术室门口自己说你是我妻子,我呵呵笑了两声。
林木垂下头,又说,你只是随口说的是吗?我摸着他长长的头发说不是。那我问你你还好敷衍的笑。我说我只是觉得在医院,又在你病着的时候谈这件事不合适。
他猛地抬起头,抓住我摸他头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面前蹲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孩子,他说,那你是真的?我点头。他整张脸都笑成一朵花,又问我什么时候办婚礼?他又自言自语地说是要先求婚吧,还要挑戒指,花也要,又问我喜欢什么花?我说你还是先快点把身体养好吧。他沮丧的弯下嘴角。
快二十四岁的人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我亲亲他的嘴角,头抵着他的额头,说,快点好起来啊。他的嘴角又上扬。
这几天照顾林木都没怎么好好洗澡,我看他情况也好转了很多,就先回了家洗澡。洗完了之后换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客厅沙发喝茶,感觉好舒服。不一会儿,苏见也下楼了,我看着他这几天脸色很不好的样子,Kristen飞回美国看父母了,苏见要上班的原因就没有跟着一起去。
他在我旁边坐下,我疑惑地看着他。他低着头,手肘搁在膝盖上双手手指交叉握住,他问我,你真得要嫁给林木吗?我放下茶杯,说是的。苏见说,他背叛了你。我皱眉说,我不想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再提这件事了,林木很爱我,他对我很好,很珍惜我,这就足够了。
苏见说那你呢?我说我也会珍惜他,世上七十亿人口,两个人要经历那么多分叉口才会走到对方面前,又在恰好能互相珍惜的情况下。
他紧紧握着双手,说,什么时候办婚礼?
我笑笑,对他说,我不想办婚礼。我就想跟他在属于我们的家,他抱着我陪我看电视,或者我做饭他洗碗,再或者我们手牵手去买菜。
苏见说,很美好。我说是的。
林木果然一出医院就向我求婚了,他抱着一捧玫瑰,和手上的戒指,真的很傻。我告诉他我不想做饭,他说他做,我也不想拖地,他说我来我来,都我来,你负责养我就行了。我噗嗤一笑,说我也不想办婚礼,他想想说,你只要没说不想领证就好了。我说我还暂时不想要孩子,他说我来,我来,我说啊?他意识到什么,红了脸。
我把手递给他,他颤抖着把那个圈圈套在我的无名指上,我拿过男戒,也替他带上。他抱着我叫我老婆老婆,说,咋们什么时候去领红本本?我想想说拿户口簿的时候。他把玩着我手上的戒指,说今天别回去了呗。我说好啊,户口薄也别拿了。他哑口无言。
回家找户口簿找翻了天愣是没有找到。我问哥,他说他不知道啊,过了一会反应,大叫,你要跟那小子领证!?经过我同意了吗!?我无语,挂了电话。给苏见打电话,他说户口簿在他手上,我说你在哪?我去拿。他报了地址,我开车过去,按照他约的地点。
那是一个公园,里面有些小型设备的游乐场所,公园里面有一大片湖,湖上建有很多亭子,供人乘凉,围着湖有很多种植树木竹林的幽静小道,常有情侣在此约会。这是小时候我跟苏见经常来玩的地方,就这样一个公园,两人常常玩得忘记时间。
苏见坐在湖边的长椅上,他里面穿了件白色长袖外面套着一个黑色的小马甲,下面穿着稍显他修长腿型的休闲裤。他坐在那里,双手交握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脸侧的头发又长了,衬得整张脸更加削减精致。有几个附近的女大学生抱着书在不远处朝他窥探。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他偏头看,看到来人是我,表情突然很慌乱。我被他这样弄得摸不着头脑,问他怎么了?他平息了一下表情回到原状,摇头说没什么。我点点头,过了一会问他户口簿呢?他说在车上。我说那我们过去拿吧。说完我就起身了,他还是坐在那,拉住我的手腕,头继续低着没有看我。
我迟钝了下,慢慢又坐回去,问他怎么了?他没有回话。我静静等着他说话,微风拂过,有些路人经过我们的时候微微侧目,苏见一直都在旁边维持双手交握,低头的动作。
大概过了五分钟,他才改变姿势,交握的双手抵在额头上,难受地紧闭着眼睛,随后睁开,问我是否爱林木。我被他问得愣了一下,说我爱林木,他又问是不是因为对林木有所亏欠才...我没有让他说完,一口打断他。
我说我真的不想再纠结这些问题了。他用大拇指揉额头,拿出一个家长的风范严肃的说,微微,结婚不是儿戏,不要拿这种事来气别人或者气自己。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苏见的侧脸,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急喘一口气,摇着头,拿起包起身走。
我疾步朝大门方向走,后面跟着沉重的脚步声,我听到了步伐越发急,带着小跑。后面苏见唤我的名字,我充耳不闻,我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打开车门把包丢进副驾驶准备坐进去,有一只手抓住我的手臂往后一扯,我重心不稳往后倒退栽倒在苏见的怀里,他另一只手替我关上车门。
我站稳从他怀里退出来,可挣脱不了他拉着我手腕的手。我说你干什么啊!?你松手!
苏见没有松开,反而抓得更紧了,他说,微微,你这样嫁给林木,对你对他都不好!这是婚姻,跟谈恋爱不一样!不是想分就分,想离就离!
我停下挣扎,喘着气,脑袋有些不清醒,说,怎么不好了?哪里不好了!?你是不是知道我跟秦亦暮上过床之后就觉得我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哦,还是说我以前缠着你的时候主动勾引你,你就觉得我是那种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不想过就离的那种人!?
苏见张大眼睛看着我,似乎很难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粗鄙的话。
有很多路人开始伸长脖子围观,我对着他们吼,看什么看,滚!!!我一脚踢在车门上,发出很大的声音。群众匆匆离去。
苏见看着被我踢得深陷的车门,一脸失望难过,他说,微微,你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我先送你回家,好吗?我打开他伸过来的手,说不用,你只要把户口簿给我就行了。他摇摇头说,我不会给你的,等你冷静下来之后我们再谈这件事情。
我更怒火中烧了,说,苏见,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管我的事,你不喜欢就飞回美国啊,等您高兴了您还可以再飞回来,到时候我成了别人的妻子,又不用再碍你的眼,更不用你再处心积虑、千方百计的躲我!
微微,你在说什么!你已经失去理智了,乖,我送你回家,好吗?他过来拉我,我躲不过,被他抓住半拖着我朝他的车走过去,他硬把我塞进车里,再返回正驾驶。我趁他不备,打开车门,跑进人群之中。我一直跑,没有回头看,等到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停下来,撑着膝盖回头看,苏见没有追上我。
我走了一会,腿很酸坐在车站台休息。我的包被我遗落在我的车上,里面包括我的钱包和手机。
我回顾了刚才的情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这真的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苏见讲这种话。
我烦躁地扒拉头发,感觉到有个硬硬的东西剐蹭我的头皮,我把手放到面前,是林木给我戴上的求婚戒指。我摸着手上的戒指,放置嘴边亲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