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三人仍是按时来到比赛场地,详情观阅第二轮的对手名单后,二人双双哑口无言。
原来这第二轮的比试竟将他二人化作了对手。
刘苏咳咳两声,道:“如此看来,这百两纹银最后只能由一个人所得,咱们事先商量好神输谁赢,免得到时候真打起来伤了和气。”
薄云天觉得此言极有道理,便道:“这样也好,到时银子我们平分即可。赢的一方自然要赢得风光有面,输也不能输得过于潦倒难堪。”
刘苏拍了拍薄云天的肩膀,笑道:“正是如此。一会儿上台我叫你输得漂亮,让别人看来虽败犹荣!”
薄云天立即察觉到不对,蹙眉道:“你赢我输?”
刘苏点点头,道:“你说的赢要赢得风采,输要虽败犹荣。嘿嘿,依薄兄揽括四海的胸襟,应该不会执意于这一场的输赢罢?”
“既然刘少侠有言在先不要伤了和气,那自然是由刘少侠退步。”薄云天自是不愿输,于是语气上寸步不让,“倘若咱们打不成共识在台上真打了起来,那只怕是两败俱伤。”
刘苏怒目而视;薄云天眼光如炬,与刘苏不相上下。
“啊啊啊。”南宫月在二人中间挥挥手臂,“你们各有理由,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刘苏大喜,忙道:“自古天道顺承,皆由民心所向。既然我们说服不了对方,那便让月儿来选咱们谁输谁赢咯,少数服从多数。”
薄云天明知此举对自己不利,毕竟南宫月与刘苏情谊要好,与自己颇为生疏。踌躇半晌,实在也想不出其他好办法来。忽然又想起前几日南宫月与刘苏同床共眠一事,南宫月的怒气似乎仍未消褪。于是沉声道:“好,便让南宫姑娘说罢。”
南宫月沉吟半晌,桃目荧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二人,随即落在了刘苏的身上。
薄云天暗暗窃喜;刘苏大惊失色,颤声道:“你...你怎么老是看着我?”
“嗯?”南宫月微微一奇,随即便下了决定,“既然如此,”语罢扬手一指,尔忽手腕转向,指向了薄云天,“那天明明是你自作主张将我二人放在一张床上,你莫以为我不知。哼,你可要输得漂漂亮亮。”
薄云天一脸苦色,恨恨看了南宫月与刘苏二人几眼,恨道:“我生平坦荡,自然不会反悔。”
说罢,三人先后来到比试擂台前,因为避嫌,薄云天特地在场外绕了半圈,从西侧过来;刘苏与南宫月径直从东侧走来。
三人碰面,刘苏朝薄云天使了个眼色,薄云天面色微沉,当下跃上擂台。刘苏“哼哼”笑过,飞身掠上。
二人当先空手对了几招,均未出全力。几招过后,刘苏攻势渐强,薄云天招架之余步步后退,不到一会儿便被逼到了擂台边缘位置。
刘苏见机,连忙使过一个眼色,随即左手化掌推出。薄云天本欲假装武功不济,被一掌推下擂台,但转念一想,自己当须输得漂亮一些,怎能在十几招内便不敌?当下并未按照刘苏的意愿,右拳击出,与刘苏掌心相碰。
这一拳力道不浅,刘苏那一掌却只是虚晃招数,并未出力,当下被震开好几步。
台下诸人见薄云天一扫之前颓势,纷纷鼓掌喝彩。
薄云天不禁面露笑意,看了看刘苏。
刘苏又狠狠向他使了两个眼色,他只当未闻。刘苏大怒不已,欺身攻来,出腿直扫薄云天下盘。薄云天避过几招,腾空一跃,由上往下向刘苏发腿。
刘苏双臂一抬,成交叉状护胸,体内真元充溢,聚集于双臂之上。薄云天只觉这一足犹如踢在万吨铁壁上一般,他身躯凌空,当即输送真气。
二人陷入僵持,一股氤氲之气缓缓从刘苏双臂间蒸腾散出。二人互相盯着彼此,谁也不肯让步。台下观众一言不发,紧紧看着二人比拼内力;南宫月见他二人真的如先前所言真枪实弹地打了起来,心下不禁大急。
又过片刻,薄云天心想这样足矣,当下收回真气,假装内力不济,跌跌倒倒退后几步,并向刘苏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乘胜追击,将自己打下擂台。
刘苏见薄云天出尔反尔,早已是一肚子火,当下右掌轻抬,微微旋转半周,一掌推去,这一掌凝神聚气,看似平淡无奇,威势不容小觑。
薄云天只觉浩浩真气扑面而来,见刘苏所使正是数月前将自己一掌震昏的掌法,哪里还敢挺身受下?当即衣袖鼓足真气,双掌迎面缓推。
二人掌心尚未触碰,两股激荡狂涌的真气已相互冲撞。
观众见势,纷纷又鼓起掌来。
人群当中,慕容长青与上官若水也在其内。
上官若水看着场上比试,道:“这家伙倒有点本事呢。”
慕容长青一脸不屑,“哼”了一声,道:“若非他昨日暗使诡计,那里是我的对手?”
上官若水抿嘴一笑,道:“吹牛,那时不是你用兵刃在先的么?”
“我...”慕容长青辩解道:“天下会武本就可携兵刃暗器,我哪里有错。”
上官若水笑容可掬,道:“那便是了,既然比赛可使用兵刃暗器,那你又怎么能说他暗使诡计呢?”
慕容长青面色僵然,无言以对。上官若水一笑而过,道:“看比试,不知他们谁会赢。”
慕容长青忽然问道:“那你希望他们谁赢谁输?”
“我么...”上官若水想了一会儿,“我自是希望他能赢啦,毕竟我与他有了婚媒之约,自然希望他能风光体面。”
慕容长青眉头一皱,道:“你莫非真要嫁给那小子?”
上官若水扎扎眼睛,点头道:“这是自然啊。”
慕容长青叹了一口气,问道:“我二人自幼青梅竹马,我哪点比不上这小子?何况慕容家与上官家关系慎密,我二人的父亲更是结拜兄...”
还欲再说,上官若水却道:“这些与我何干?你让我与你一道玩玩还行,想让我嫁给你?哼,做梦去罢。”说罢上唇微翘,颇有不悦。
“既然你这么决定了,我也没办法。”慕容长青微微苦笑,“只是这小子那晚偷偷逃走,伯父派遣上百人捉拿无果,今日倒好叫我们遇上了。你既然决意要嫁给她,何不去与他搭搭话?”
上官若水话头一哽,双颊涨红,“哼!反正婚媒之约有了,他日后总是要娶我的,我干嘛要急于一时?”
慕容长青淡淡笑道:“天下之大,你此次错过了他,日后何处去寻?”
上官若水狠狠盯了慕容长青几眼,斥道:“我的事哪要你管?”说罢双手叉腰,扭头去看场上二人的比试了。
薄云天与刘苏僵持斗法已有半柱香时辰,二人均拼尽全力,额头热汗直扑。
薄云天眼角余光扫过台下,心想自己已够得体面,现下输了也无妨,当下收回三成真元。
刘苏明显察觉到薄云天真气减退,当即提运五分真气,这股爆发力道瞬息便至,薄云天被缓缓向后推去,终于足底半数以上踩在了空中,这才卸下全部力道,拂衣落在地上。
他微微一揖,正色道:“阁下武功非凡,在下佩服。”语调平和,显得他气度不凡,雍容有魄。
刘苏抱拳行了一礼,并未说什么,即便也走下了擂台,与南宫月一道避开人群向东去了;薄云天返身向西而去。
慕容长青望着薄云天离去的身影,道:“他输了。”
上官若水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径自离开了场上。慕容长青面带微笑,颇有得意,折扇轻摇,跟在了上官若水身后。
翌日的第三轮比试,刘苏自然无心取胜,随便招架几招,便装作一时不慎,被人一腿踢下擂台。
胜负判定后,刘苏便来到主办方处拿到了百两纹银的赏金。
既然银两到手,三人也不再多留,当日午后便北行出城。薄云天道:“我们将银两平分,然后分道扬镳罢。”
刘苏点了点头,从怀中取了三十三两银子出来,道:“这是你的。”
薄云天放在手里掂量掂量,眉头一皱,问道:“不对,五十两怎会这么轻?”
刘苏却道:“哪里有五十两?一百两银子,我们三个人分,自然是每人三十三两啊。”
薄云天迟疑片刻,仍问:“你们不是一路的么?”
刘苏道:“一路的又如何,我们是两个人啊。”
薄云天看了看他二人,心中虽有不悦,但也没有办法,便道:“这样也好。”说罢将银两放入怀中,作揖道:“告辞了。”南宫月敛衽与他作别,刘苏俏脸微扬,神情倨傲,并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南宫月推了推他,道:“可以啦,人都走得没影了。”
刘苏瞧了瞧前方大道,果然已不见了薄云天人影,便道:“走了最好,但愿我们别再遇见了。月儿,我们走罢。”起步北行,南宫月跟在他身后,劝道:“人家不过多打了几招吗,你干嘛这么生气。”
刘苏微微一怔,心想薄云天虽无视自己的暗示,但最后终也是甘愿落败,自己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可不知为何,只要想起他二人在擂台上酣斗不休的画面,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想来想去,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生气,索性不回答南宫月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