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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林若愚

林若愚从小就是一个笨小孩。

别人开始学说话的时候,他还在母亲怀里呜呜哭闹;别的的小孩开始上学念书的时候,他还只能偶尔咬对几个汉子的发音。

因为笨,他很少有朋友;因为笨,他受尽嘲笑;因为笨,就连上个高中都要拜托舅父走关系;因为笨,老师看不起他;因为笨,同学经常欺负他。

但是他喜欢笑,别人嘲笑他,他笑一笑;别人欺负他,他笑一笑;老师责怪他,他笑一笑;无论碰到什么事情,他都是傻傻地笑一笑,他从不反驳,也不反抗。于是,老师觉得他无药可救,同学觉得他软弱可欺,把他当作一个消遣的玩物。若愚若愚,大智若愚,而他却是真愚。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一个人走在晚自习下课回家的路上,但是,此时的他却和往常不一样,因为他脸上挂上了一抹淡淡的担忧。

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没心没肺的他,居然也会有担心的事情?

那是今天下午,班上的班花秦青青居然收到了一封情书!可是,他并不在意,班花虽美,但是在他这个傻子眼里不过是一掊粪土,甚至连红颜祸水都算不上。也就是说,班花收到情书,并不关他什么事,但是情书的尾缀居然赫赫写着他的大名——“仰慕你已久的林若愚”,却是让他心中如惊雷滚滚。

这一定又是哪个同学的恶作剧吧,林若愚想到,但是他并不在意,顶多就是被班花大人给鄙视一下,然后让那些恶作剧的家伙大肆嘲笑一番。他早已被同学已各式各样的花招整蛊过了,这就是所谓的虱子多了不怕痒吧。

然而,让林若愚意想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班花秦青青看了他写的情书,不,别人冒名写的情书后居然脸红了!

天呐!这可是千古奇闻啊!

要知道这秦青青可是整个学区都有名的冰美人啊,不仅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更是全市里面数一数二的,喜欢她的人多得简直数不清,每天收到的情书组合在一起都可以去编成一本情书大全了!可是,她却从来没有表露过她的心意,甚至只是淡淡地一瞟,就扔进了垃圾桶,而他林若愚何德何能,能得到女神的青睐?

林若愚是个傻子,傻得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个傻子,长得又是普普通通,怎么可能会有女生喜欢?而且还是这种等级的女神!

然而,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发生了!就在这一瞬间,傻子羽发现所有男生那火辣辣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自己好像坐在火炉一般,因此,才一下课,傻子羽就急急忙忙的往家跑。

“这秦青青是不是吃错药了?”傻子羽很傻,但是还没有傻到会认为那秦青青真的看上自己了,莫非……“莫非是哪个淫才写得淫词艳语让班花心动了?”想到这,傻子羽越想越有可能,甚至开始想到,“我真是太聪明了,这么聪明的我怎么能够被称做傻子呢?”这样一想,林若愚又傻又猥琐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呀,世风日下呀,班花大人原来是外表清纯,内心淫.荡的小妞呀。”真是一个猥琐的傻子!

就在林若愚自做聪明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一条巷子当中,这条巷子很长,很黑,很阴森,因此平时晚自习下课他都不敢走这条巷子,因此他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掉头往回走。可是,才一回头,林若愚就感觉又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有鬼呀!”林若愚心中一颤,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心里却在急急地想:“碰到鬼了怎么办啊?老师上课又没讲过,讲了我也没听,完蛋了……对了!我可以用黑驴蹄子呀!”

虽然已是高三,学习异常紧张,但是班上还是有不少同学是《鬼吹灯》的超级粉丝,傻子羽虽然没看过,但却时常听同学谈论,只要把黑驴蹄子塞到鬼怪的嘴里,就能控制住它。可是,林若愚哪来的黑驴蹄子?

于是,林若愚又开始变“聪明”了,“黑驴蹄子为什么能对付鬼怪呢?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它臭!对呀,鬼怪通过人的气味确定人的方位,又因为黑驴蹄子太臭了,掩盖了鬼怪的嗅觉,所以就控制住了鬼怪。哈哈哈,我这不就有一双天然的黑驴蹄子吗?”

林若愚为自己的机智而哈哈大笑,一边弯下腰去就要脱自己的鞋子。

“草,真是个傻子!”一声尖锐又阴沉的声音传来,林若愚的屁股上便挨了一脚,狼狈地摔倒在地。林若愚紧张地回头一看,原来不是鬼,而是五个将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小混混。

“不是鬼呀,那就好办了!”林若愚知道不是鬼怪之类的东西,而是明显来者不善的小混混之后反而松了口气,他却不知道鬼怪却比人要单纯得多。

林若愚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甚至领悟了一套绝学,挨打的绝学。他马上把身子蜷缩在一起,把身体一些重要的部位保护起来,这样顶多疼上一两天,却不会出现严重的内伤。毕竟他是一个傻子,又没得罪过什么人,别人顶多是打上几拳出出气罢了,可不会不顾后果地把他往死里打。

小混混们见自己都没出声,这家伙就做出了挨打的架势,纷纷哈哈大笑:“傻子,真是傻子!”

“真不知道秦青青这么极品的女人怎么会看上这种傻子!”一个小混混朝林若愚吐了一口唾沫道。

林若愚被骂了之后没有生气,只是傻笑道:“对对对,大哥我是傻子,秦青青怎么会喜欢傻子呢!”

“草,老子说话有你这个傻子插嘴的分吗?兄弟们,揍他!”小混混一脸不爽,这种傻子,就算是他喜欢秦青青都不行,于是率先一脚踢了上来,其余的小混混也不甘落后地参与进来。

然后便是惊天地,泣鬼神,足以让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的痛呼!

小混混们愣了,我们下手有那么重吗?可别把他打死了,他们的动作虽然没有停下来,但是力道却轻了很多。

打了一会儿,混混们也觉得没意思,于是停了下来,那个带头的混混恶狠狠道:“这次就算了,要是在让老子发现你和秦青青纠缠不休,可没那么轻松了!”

林若愚还在痛苦呻吟,心里却送了口气,忽然又听到一个阴沉的声音道:“浩哥,这小子明显是装的,就这么放过他,不会太便宜他了吧。”

那个叫浩哥的混混头子道:“那还能怎么样,你想打死他?”

那个阴沉的声音又道:“浩哥你可知道名扬武馆的林小茹?”

听到林小茹这个名字,林若愚心中一颤。浩哥猥琐地笑道:“当然知道,那女人可够滋味呀,比秦青青可一点都不差!不过小子,我劝你别打她的主意,那女人可是名扬武馆的武术总教头,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呵呵,这林若愚就是林小茹的儿子,而且,她对她这个儿子可是溺爱得很呢!”

林若愚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盛,浩哥的脸色也阴了下来,道:“你想说什么?”

“浩哥,我有个主意,说不定能让你把那女人搞到手。”那人从怀里抽出一个针筒,阴森森道。

浩哥脸色一白,道:“你疯了!那可是犯法的!”

“犯法?浩哥你犯的法还不少吗?现在不一样没事么?再说,就算出了事,有强哥罩着你,有什么好怕的!你要知道,那女人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啊,你难道不想……”

林若愚脸色煞白,这群混蛋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母亲身上,他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可是身子才一动,就感觉后脑勺一疼,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若愚醒了过来,看了一下手表,才十一点半。他浑身酸痛,但是他毫不在意,他急急走到大街上,借着路灯发出的光芒往手臂上看去,瞬间如堕深渊,上面赫然有一个小小地针孔!

是毒品!林若愚很傻,但是他对毒品的认识却非常深刻,因为这是一种不仅仅会伤害自己,而且会祸及家人的毒瘤!他很傻,但是若是碰到那些唆使他吸毒的人的时候,他会便得异常聪明。然而,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会被人注射毒品!

想起那些混混之前的污言秽语,林若愚开始心慌起来,人生从所未有过的心慌。

“小羽!”忽然,他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林若愚没有回应,反而是飞快地跑进了巷子中,全身缩在一块,躲在垃圾堆里面。听着母亲那愈发焦急的呼喊,林若愚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十八岁了,他从来没有叫过那个女人一次“妈妈”,不是他不愿,而是不想,内心深处总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抵制着他叫出这个词语。

他知道,那个女人心里一定更苦,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爱他了,而他却不领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抵制,但是他知道,他是爱她的!

为什么他明明受尽了欺负,却总是带着一张傻兮兮的笑容?因为他害怕她担心。为什么他能领悟一套挨打的绝学?还是因为他害怕她担心。为什么他没心没肺,却总是害怕老师找家长?因为她会担心。

还记得,母亲一遍一遍教自己说“妈妈”却说不出口时,她那心酸的样子却让自己心碎;还记得自己站在镜子前面,鼓起勇气,想要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一句“妈妈”,却叫不出口,是多么的沮丧。他爱那个女人,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甚至总是在伤害她。林若愚咬了咬牙,这次宁肯去死,也绝对不能再伤害到她了!

“妈妈,再见了!”忽然林若愚喃喃道,那个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词语终于说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是个傻子,他知道对于母亲来说他就是一个累赘,他害怕自己会成为坏人胁迫母亲的工具。

然而,他只知道他是一个累赘,却不知道他是母亲的生命;他只知道自己会被毒品摧毁,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信念二字。

感受到母亲的远去,他从垃圾堆里走了出来,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路灯照亮街道,林若愚就这么埋头拼命向前跑,他头痛欲裂,终于跌倒在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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