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见无人应他,灵识一动向场中铺开,观有片刻后,便发现皇帝下手所坐之人身后立着一人,正是秦言。
陈冲也不管其他人是何表情,抬步就向秦言走去。那皇帝身边站着一位身穿大红蟒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此时尖声叫道:“大胆!圣上在此也敢这般放肆,来人,给杂家拿下,拖出去斩了!”
随着话音一落,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八名身穿青绿色锦衣的大汉,这八人入场后,便围着陈冲乱转,外人看着像是乱转,但陈冲见其一进一退,好似颇有章法,知晓他们当是熟悉合击之法。
等到八人都站定位置,四人在旁掠阵,四人飞身来攻,分别朝着眼,喉,胸,胯袭来。
正当众人以为这狂徒小辈要被拿去斩首的时候,却是出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陈冲立在原地,也不动作,只是微微抬起手来,手中拿有一短匕,那短匕竟然缓缓飘了起来,随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场中八人刺去,其速之快,居然肉眼难辩。
瞬间,八人都是喉咙喷血,倒地不起。
此法被陈冲唤作驱物,是将离体法力裹于实物之上,就可控制其上下腾挪,速度飞快,只不过不能超过方圆十丈范围,不然法力不及,便会控制不住。
在场之人,连同那皇帝在内皆是露出骇然之色,这一幕让他们想起民间神鬼异志中的剑仙,遥御仙剑,千里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那蟒袍太监见此,一步踏到皇帝身前,沉声道:“杂家到要看看你装的什么神,弄的什么鬼。”随后面色一狞,周身袍服好似充了气般鼓胀起来,足下一踏,青岩地板应声而裂,飞身一掌向陈冲打去。
宁王与秦言互望一眼,都是一惊,没想到这老太监居然是个精通内家功夫的大高手,不过那年轻人甚是诡异,居然还会剑仙之法,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陈冲见那太监模样,知晓其不简单,居然体内真气雄浑到离体外放,跟他的法力外使,有异曲同工之妙,有意试其深浅,将匕首凝住不动,向前踏出一步,也是一掌拍去。
接掌处,好似凭空起了一声炸雷,无边劲气向四周刮去,习过武功之人倒能勉强站立,那些体弱的达官贵人,一个个仰首倒地,乱叫一片。
对掌过后二人皆是倒退数步,陈冲看了看手掌,思忖道:“从方才接掌来看,其真气的量,当是与我法力一般是有限度的,但他一股真气居然能发挥出三股的力量,难道是他将三股真气凝练成一股,从而精纯真气,提升威力么?”陈冲不知他现在使用法力的方法只是最原始的,粗浅的,这种方法直来直去,只看经脉的大小,坚韧程度,通过经脉运行的法力越多,则威力越强,是以他此刻比常人雄厚十数倍的法力优势,根本显露不
出来,等到以后真正习得法术神通后,才能知晓他法力雄厚所带来的好处。
陈冲知晓现在不是考虑如何修炼的时候,要先解决眼前之人,才能杀的了秦言。
体内法力是一动,凝在空中的匕首突然向那太监刺去,却在其身前一尺处悬停不动,好似前方有一道无形气墙,将其给挡了下来。陈冲双眼一眯,暗道:“连防御都这般强悍,短时间内当是拿不下此人,虽然我有把握用雄厚根底将其耗死,但太过浪费时间,此法不可取。既不过然你能防的了实物兵器,却不知你防不防的了虚体之物?”
想罢,陈冲收回匕首,手掌一翻,便握住一杆黑色幡旗,再向前一挥,浓郁黑烟一滚而过,现出了一具身穿铁锈铠甲,皮肤紫黑,眼无瞳孔的巨大魔尸。
陈冲一摆幡旗指向蟒服太监,冷声喝令,道:“杀了他!”
蟒服太监见场中突然出了这么个怪物,骇了一跳,本能想退,不过想到皇上就在身后,咬了咬牙,双脚用力往下一跺,整个脚掌都是陷入砖岩之中,提起十二分真气,起了拼命之心。
魔尸接到命令后,一步步向蟒服太监走去,到的近处,双臂平拉,向其拍去,只是那太监左右二侧都是有气流旋动,到了一尺之处又是被挡下。
蟒服太监见此心中一喜,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完,那魔尸手掌出忽然冒出一缕黑气,犹如墨滴入水,慢慢在太监周身一尺内晕开,将其整个身躯裹住,只听黑气中传出数声尖叫,片刻后,黑气又重被魔尸吸入体内,
而那太监却是皮肤干瘪,双目瞪的巨大,缓缓向后倒去。
这蟒服太监实为宫内首领太监,十岁起,便被前代首领太监传授神功,保护皇上,至今其已是百岁高龄,却还看着向是六十许,就可知其功力精纯深厚。如果他与这魔尸单独放对,是游斗还是退走皆是可行,只是方才顾及太多,要保护皇上,还要防陈冲飞匕来刺,是以不敢轻举妄动,怕这一动,真气不稳,就防不住那飞剑之术,只能硬接。陈冲正是看出这点,才放出魔尸,用魔气这等非是实物的虚体,侵染他真气的,轻易吸干了他的精血。
从陈冲放出魔尸,到击杀蟒服太监,只是片刻时间,周围众人哪里见过这般场面,连做梦都没想过居然有这等恐怖之事,一些胆小之人,居然屎尿齐流,秽物之气弥漫。
陈冲略皱眉头,道:“还有人要阻我么?”
主座上的皇上虽然面色苍白,但还算镇定,勉强开口道:“你到底是何人?朕自问登基以来,也算勤政治国,武国百姓也都丰衣足食,你为何要来行刺于朕?”
陈冲自小便在山中修炼,不懂朝中规矩,也不屑去懂,嗤声道:“想是皇上年老糊涂了,方才进来时我便说了,我要找的是秦言,他们要是不来阻我,我也不会去杀他们。”此间之人性命都在他手,当然不会如世俗凡民一般,对皇上有甚敬畏之心,是以说话也颇不客气。
皇上一怔,从没有人这样与他说话,不过性命都在他手,也计较不得,只是暗自回想,方才陈冲进来时所言,不由道:“原来如此,这……”说着,便看向宁王身后之人。
他之所以认得秦言,是因为这几年,彻查宁王府时,大内密探将与王府往来密切之人底细,画像皆都上奏过,他便是在那些画像中见过此人,还记得其名字。
陈冲也望向那人,道:“秦言,你还认得我么?”
秦言见事态发展到现在地步,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了,便想弄清楚,到底何人又为何事杀他,死也要死个明白,于是走上前来,道:“你我二人从未见过面,我如何认得你?”
陈冲“哦?”了一声,道:“那你还记得当年湘州无名山中的古墓么?”
秦言一愣,面现吃惊之色,想了会后,道:“难道你是……”
陈冲打断其话,冷声道:“不错,我就是陈冲,陈长山的孙儿。当年你害死我祖父,今日我便是来报仇的。”
秦言叹息一声,道:“原来是你,虽然不知你是如何活下来的,但想来陈长山身中尸毒,必是死了,不过你来报仇,也是应该去找那刘道人。”说着却是想起那刘道人是自己带去的,且自己不但袖手旁观,还打伤王浑,让他也做了替死鬼,不由摇了摇头,接着转而大声道:“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般情况,我别无选择,就是再来一次我也会一般行事,男人大丈夫哪需在乎那些小节,你要杀便杀就是。”
陈冲沉默会后,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换做是我,也当也如你一般行事。此事本就无对错公平之分,你为自己性命,找他人替死,在替死之人看来,是对其不公。你害死我祖父,我来杀你报仇,在你看来,是对你不公,这世上本就无绝对公平之事,只看实力强弱,今日我比你强,这便是你的取死之道。”
说到此刻,陈冲不由想到小时看过的一本三国争霸的野史书册,其中便有许多不公平的事,譬如其中言道:“三国争霸中,赤壁之战后,刘备将荆州三郡纳入囊中,周瑜饮恨黄泉,郁郁而终,他去找谁要个公平。樊城之战中,关羽威风八面,水淹七军,庞德一生戎马,却死于水战,他又去找谁要个公平。此后刘备伐吴,剑指夷陵,魏,蜀,吴三方势力共出动雄兵百万,猛将千员,风餐露宿,他乡埋骨,最后天下却归了司马,这些士兵,找谁要个公平。风烟一起,荆州百姓流离失所,樊城人民背井离乡,长江上下战船凋零,七百里夷陵,寸草不生,这些民众又去找谁要一个公平。”
陈冲微微闭目,抚平思绪,却是将秦言放到一旁,转而对宁王说道:“我不管你起兵造反之事,是真是假,最好放弃这个念头,为了一己私欲,祸乱天下,最终受苦还是黎民百姓。如若不然,你当知晓我灭你满门也不是难事。”
陈冲却是不知,他这临时起的念头,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