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睡了一觉的许安口渴,挣扎着去客厅倒水喝。已然盛夏,纵使是夜里还是让人浑身感觉黏腻,许安无意看到方芃房间的门虚掩着,一缕灯光透出来。他还没睡?许安抬头看看客厅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好奇驱使着许安走向他的房间。
推开虚掩的门,拾眼可见的便是单人床,顺着床尾看去,那人早已趴在书桌上睡着了。许安走近,古老的地板吱呀作响,伴着有些年头的风扇摇曳十分有节奏感。看见他手中还握着铅笔,沉睡的侧颜莹白立体,阴郁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向桌面投射一分阴影,遮住了大部分画。从边上的轮廓可以看出这似乎是白天的风景,许安拿着放在一旁的素描看,画面上显现的是江南古镇所特色的景点,从近处看去,小何顺流而下,河面上摇曳着两岸古老亭落的倒影;一梭孤舟立在远处,似乎还能看见船夫摇着橹。
画面一下子把人带到吴侬暖语的小镇情景里,没想到方芃画画也这么厉害!许安看的入神,丝毫没有察觉某人已然睁开双眼。方芃伸过手勾住许安,许安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这人是什么时候醒的?
还未等许安反应过来,方芃便用力一带,将许安拉进自己怀里。许安挣扎着想站起来,无果。“你放开……”
“要是不想把老人家都吵起来,你就叫吧!”
这人能在无耻一点吗?想到深夜自己在男孩子房间是比较理亏,“那你先放开!”许安放低声音,自己被反抱在怀里,动弹不得很是屈辱。
“不放。”方芃没有松手,直到今天看见许安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算真的踏实点。高考过后就断了联系,在父亲那旁敲侧击打探许安的消息。只知道她心情不好,没想到她倒是轻松,跑到远离A市400多公里的C市来躲清闲,完全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多担心她吗?
许安有些哭笑不得,这人本来就是这么无赖的吗?许安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强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服一直传到许安的心底。方芃靠过来,头搭在许安的肩上,
温热的湿气喷在许安的耳垂,“你还真是狠心,一跑就是这么远,如果我不来,你还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许安垂下眼睑,声音闷闷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父母热切的期望,老师执着的肯定,同学们探寻的眼光,还有希望考同一所大学的心愿……太多太多,压的许安喘不过来气。也许,在别人眼中一直强势的许安是个胆小鬼也说不定,要不然怎么会失败就逃跑了呢?
“胆小鬼,怕什么!天塌下来我还在呢!”许安眼中莫名有了湿意,也许是因为自己似乎没那么在乎了,或是终于有了依靠能让她心安。
方芃后续又呆了几天,偶尔出去逛逛,有时也会和外公下下象棋,直到接到方父召回的电话。
临行的那晚,方芃在房间收拾东西,外婆还在一旁帮忙,“芃芃,真的要走,不多住些日子?”
“外婆,已经麻烦你们够久的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外婆看的出来,你是个好孩子,安安那孩子其实很脆弱很敏感,但是她从来都不说。你来了以后她心情好了很多,外婆是过来人,看到出来你很在乎她,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这样我也能放心一点。”外婆语重心长的说。
“恩,外婆,我会的!”方芃重重的点点头,像是立下誓言般庄重。
第二天一早,方芃便准备出发了,假寐着坐着巴士等待车子发动,忽然耳边传来一声问询,“我可以坐在这吗?”
方芃睁开眼,亭亭玉立于眼前的正是许安!方芃笑了,洁白的牙露出好看的弧度,“当然可以。”
帮许安放好行李后便坐在她身边,“怎么想通了?”
“我躲的时间够长了,现在是时候该面对了。”虽然缓慢但异常坚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