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好人
伊小碗回到车里，阿华田边开车边问怎么回事，小碗将申琦琦道歉的事简单一说，阿华田瞪着眼睛问：“这就原谅她了？”
“人家都那么诚心了，而且她也确实改变了很多，刚才还给才叔捐了三千块钱，还要怎样？”
“可你损失的是前途，这个谁来赔？”
“我现在也挺好的呀，工作上得到了认可，有同事有朋友，还有你这样的贵人，刚刚还上了电视——早知道就化个妆再来了。”
阿华田倒没她那么开心，犹豫了一下，说：“你有没有想过，福爷为什么忽然对你冷淡了？我本来以为他真想把你当亲传弟子了。另外，我看到这两天花鳍和他走得很近。”
“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拜托，你在破案和人情世故上的能力反差不要那么大好不好？花鳍可是一直对你很有敌意的，她和福爷走得近不奇怪，奇怪的是紧接着你就被疏远了。”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你不要盲目乐观，特别是你最近的大事：转正。福爷可是有一票否决权！”
经阿华田这么一说，小碗也担心起来。
哎，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刚刚吹嘘完自己工作顺利，马上就来了一个大难题。
小碗问：“贵人，你给我出出主意，如果我想积极主动一点，该怎么办呢？”
阿华田“哼”了一声：“那就看你愿不愿意为事业献身了。”
“我那么喜欢那个工作当然愿意，等等，你是说那种献身？”
“没错，福爷爱美色是众所周知的，我之前还以为你在他面前装傻是策略，现在看来你是真不懂，那我就告诉你，潜规则是行行都有的，如果你愿意被潜，那很多事都是事半功倍的，比如你想跟着福爷学本事就再也没有阻力了。”
小碗有点火了：“潜你个大头鬼，你就给我出这么个馊主意啊？”
“只是你觉得馊，你看花鳍，要是比业务，她能比得过你？可她先把寒冲子弄的服服帖帖，现在又来粘福爷了，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靠的身体？”
“你快给我闭嘴，本姑娘把贞洁看得比山还重，比海还深，要不是看你开着车，我非拧掉你的耳朵！”
阿华田看她真气了，只好不再说。
过了一会，他扑哧笑了起来，他一笑，逗得小碗也笑起来。阿华田边笑边说：“你的贞洁比山还重，比海还深，我记住了，以后我要告诉你男朋友。”
小碗做了个要打的手势，阿华田缩头躲过，两人又笑了好一会才止住。
然后是一阵沉默。
“还有一个办法。”
“嗯，快说。”
“我做你男朋友。”
“嗯……啊？”
“你不用呆在HC了，跟我走。”
“走，去哪？”
“我准备另起炉灶，开一个和HC类似的公司，而且很快就会着手开始。”
小碗不可思议的看着阿华田：“你才多大就想创业了？”
“我从小就出来混江湖，比起你们这些大学生，我已经工作了很多年了。这两年我呆在HC，就是为了学习这里的运作方式。这一行很专业，不需要太多社会经验，所以年纪不是问题。”
也就是说，阿华田早就怀揣了理想，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那个理想，这在他这个年纪是非常难得的。小碗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大男孩有着令人惊讶的上进心。
“怎么样，这个还算不算馊主意？”阿华田看着小碗问道。
小碗有点懵，提醒他看前面，然后问：“就算那样，你也只需要邀请我加盟就好了，为什么那么说？”
“因为我爱上你了！”
小碗不知道怎么拒绝的阿华田，不过好在确实拒绝了。
下午，公司里有三个人非常忐忑，张尧、寒冲子和小碗。
很快处理结果在内部网公布了，且令大家大吃一惊：张尧被开除，寒冲子被严重警告，扣发一半绩效奖，但没有提小碗的事。
小碗看到这个消息，赶紧给张尧打了电话，电话通了，对方说：“我已经挂了好多个电话，只想见你，你下班有空吗，陪我聊聊吧。”
小碗想了想，答应了。
快下班时，小碗去前台找李小千聊了会天，李小千看着小碗说：“胡杨妹，怎么感觉你心事重重？”
“哪有啊，就是太累了，所以才跟你聊天轻松一下嘛。”后半句是实话，李小千虽然有强烈的八卦欲，可她也是个热心的逗逼，跟她闲扯确实会舒缓压力。小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LV包包递给李小千：“这个包包我只用了两天，感觉它太不适合我这种人了，就好像农民种地穿西装，送给你，别介意啊！”
“天哪，这可是限量版的，一个就将近2万。”
“原来值那么多钱，那这种奢侈品能不能二手卖掉？”
“当然可以，这种限量版说不定能卖得比原价还高呢。”
“啊？”小碗开始后悔了。
“这绝不可能是你自己买的，到底是谁送给你的，撕心裂肺的想知道啊！”李小千拿过包包爱不释手地反复看着。
“谁送的还不一样。”
李小千啧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小碗：“笨死你拉倒，如果是情人送的，那就一定要经常用，而且要当着他的面用，让他知道你喜欢他的礼物才对。”
“啊？”这回小碗悔得肠子都青了，“小千，能不能……”
“不行，绝对不行，你已经送给我了。”李小千赶紧将包藏起来。
小碗只得强忍着心痛：“我走了。”
等小碗走远了，李小千很小声的对着她的背影说：“我先用两天，等炫耀够了就还你啊。”
阿球走进一个空巷子里，将烟头弹进水洼，然后拨通了郑大友的电话，“郑队，你让我找的那个人有消息了。”
郑大友看了看周围，忙走出办公室，对着手机说：“快说。”
“有人看见过他和一个很矮的胖子在长升街附近出现过。”
“长升街？”
“没错，可惜没看见他们去了哪。”
“嗯，不过我已经知道了。辛苦你了。”
“郑队，我给你做线人都多少年了，你还跟我客气。我现在就在长升街附近转悠，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什么？”郑大友惊道，“阿球，这事到此为止，你赶紧离开那，不然容易惹上麻烦。”
“那行，我这就撤。”
挂了电话，阿球便向巷子另一头走去，他不知道的是，等他快走到巷子尽头时，一个高大的人已经跟了上去。
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里，小碗找到了张尧，对方一见她，马上笑脸招手，热情的招呼小碗坐下，好像被辞退并没有怎么影响他。来之前，小碗想了很多安慰的话，可看到张尧这个样子，她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尧嘻皮笑脸的说：“我刚才和Selena聊了一会，她问我，你在公司和谁交情最好，我马上想到了你。”
“谢啦，你也是我的好哥们。”小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接下来你会怎么样？”
“从现在起，我就不是HC的人了。下午四点的时候，许主管找我谈了话，说我是未转正职员，而且只干了一个来月，所以一次性补偿五万元。”
“啊，好残酷啊。”
“这还残酷，这要是在一般公司，非正式员工就直接让你走人了，哪会有这么多补偿。”
敖凌难得按时下班，走出办公室时就开始盘算晚上和小碗怎么过，可想到她又要去医院照顾那个老人，只好在脑海里抹去那些想法。
走到大厅门口，路过前台，看到李小千正拿着一个黑色包包把玩，心里疑惑：那不是自己给小职员女朋友买的吗。李小千看到敖凌，赶紧鞠个躬：“敖总再见。”
敖凌竟直走向她，指着包包：“偷的，还是别人送的？公司不收留坏人。”
李小千一愣，敖凌微微一笑，李小千松了口气笑起来：“天呐，今天是什么日子，敖总也开玩笑了。这包包是胡杨妹送的，就是伊小碗。”
“她为什么送你？”
“呃，我们关系好啊。”
然而，敖凌听到她心里想的是：肯定是不喜欢的追求者硬塞给她，她才送人的。
敖凌收了笑容，转身走了，吓得李小千反复琢磨自己说错了什么，感觉都是很平常的话，那是不是自己的想法被对方听到了，可也没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等等，刚才想的是“不喜欢的追求者”，不喜欢的追求者，难道？
李小千看看敖凌的背影，又看看包包，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你对公司没有意见？”小碗问张尧。
“能有什么意见，本来我能力就不怎么样，要不然怎么会办个猫案还找你帮忙。”
“可你明明是在替花鳍背黑锅啊。”
“可谁会为我说话呢？”
小碗心一沉，是啊，即使自己，在许主管问话的时候，也没有仗义执言，而是采取了谁都不得罪的说词，如果那时候能说句公道话，比如，我觉得寒冲子让一个初级职员独自办案明显就是失职；比如，花鳍接了案子，可又推给另一个和他平级的人去做，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比如，最大的责任不应该由张尧承担，那么，张尧还会是这种结局吗？
自己果然是烂好人，而烂好人的结果就是，当同事被辞退的时候，自己只能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直白一些。
小碗忍不住问：“除了补偿，就没有别的了？”
张尧笑了：“当然有了，许主管看着我喝了磨脑水，我很快就会忘掉在HC的一切。”张尧说到这里，很认真的看着小碗：“也包括你。”
小碗笑笑：“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你是新人里最受欢迎的逗逼。”
“你也是最受欢迎的胡杨妹，我很喜欢你。”张尧说完，居然抓住了小碗的手。小碗忙缩手，对方却紧紧抓住：“反正一会就会忘掉，你就听听爱慕者的话嘛。”
敖凌本想去取车，想起第二次碰到伊小碗加班时，她吃的是公司附近一家甜品店里的蛋糕，便决定买一块那种蛋糕晚上送给她。路过一家咖啡厅，余光感觉到一个身影很熟悉，往里看了一眼，只见自己女朋友的手正紧紧被一个人抓着，他心里一阵乱，紧接着就走了。
小碗很局促，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张尧见她这样，也不再勉强。
张尧说：“我这个人，历来都是扮演那种正经事做不来只会逗逼的角色，因为这种角色似乎很讨巧，特别是在没有生存压力的学校里。自从进入职场，我才明白这里讲究丛林法则，要么凭实力，要么凭手段，谁也不会为你讲了几个笑话就给你加分，可惜我明白了太慢了。如果我能像你一样，一进来就拼命工作，或许也不会有今天。”
小碗说：“这不过是你的第一份工作，你的路还长着呢，你能有这种认识，已经很棒了。”
“谢谢安慰。虽然才接触了一个多月，可我早就把你奉为偶像了，不是呕吐的呕啊。你是那种清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人，这一点我很佩服，可以说是崇拜，所以我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现在就更没戏了，不过，我衷心希望你工作顺利，早日升到PL，你肯定会是公司未来的中坚力量。”
小碗笑了，说：“这么长一段话，居然没抖包袱，你还是逗逼吗？”
郑大友和小秦在关静静小区附近到处转悠，而且老往那些小树林、乱草丛中去。关静静住的是别墅区，周围群山环绕，所以也是野猫的乐园。
小秦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郑队，上面已经提出要把关静静的死定性为意外死亡了，你还查什么？”
“上面就一定对吗？你觉得呢？”
“毕竟那案子太怪了，谁也不会相信宠物猫谋杀主人，所以那样定性倒不失为平息各种猜测的手段。”
郑大友看着小秦：“是能平息各种猜测，可平息不了死者的冤情。”
小秦有些惭愧，转而又说：“就算是想找那猫，也该多叫些人来啊？”
“这种事不是正常范畴内的，不宜人多。”
“可让咱们两个大男人这样找猫，相当于让张飞在野外找绣花针，再说，就算找到了又能怎样，你还想从猫嘴里问出它杀人的动机？”
郑大友一巴掌拍在小秦后脑勺上，骂道：“你长脑子干嘛使的，你觉得这猫就是真正的凶手？”
“啊？我有点懵了，你到底是相信猫是凶手还是不相信？”
“我跟你一样，不相信养了多年的猫会那么狠心把主人咬死，只不过你一旦不相信这个，就觉得是意外，而我想到了别的可能。”
“别的可能，我也想到了呀，比如狂犬病，据说猫也能传染。”
“那种病又不是忽然发作的，关静静整天抱着猫，真得了那种病她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郑大友眯着眼睛看着小秦，很神秘的说：“杀死关静静的猫，已经不是她原来的猫了。”
小秦一脸懵逼。
郑大友看他那样子，知道说不清，只好催促快找。小秦说：“既然这样，咱俩分头吧。”
郑大点头答应，往另一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