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温希阳的眉头不禁微微地皱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魏异,却见他合上眼睛,浅浅地睡了过去。
他有点为难地开口:“这个人……你很着急找他吗?”
“怎么,不好找吗?”
“也不是不好找,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只是……”他一咬牙,刚想要说出这个地方,却看见刚刚还在睡觉地魏异这个时候正满脸警告地看着他,他张张嘴,然后叹了口气,硬是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陆尧看出端倪,不禁笑道:“那个地方去不得?”
温希阳没有回答她,但是陆尧当他是默认了。
“我虽然在这个地方没有停留很长时间,但是这里有什么地方有些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都还是知道的,可还从没听过有什么去不得的地方。”
温希阳没理解她话里的意思,瞥了一眼魏异,想从他那得到点提示,但是魏异压根儿就不看他了,只是看着陆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尧被人这么看着,浑身不舒服,立刻往旁边挪了挪,然后抬头问温希阳:“说吧,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去不得?”
温希阳还是很为难,但是如果不回答她,恐怕她是会问个不停的。
于是,他便打算说出来,结果看他犹豫这么久,陆尧早就不耐烦了,她将手里的碗放到面前的茶几上,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沙发背上,摆摆手,就再次阻止了温希阳讲话。
“哎呀,算了算了,你不想说,我就不听了。”她长叹一口气,然后两臂搭在沙发背上,咧嘴笑道:“不过,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找到吴良的,那小子拿了我的东西,我得找他要回来。”
她的语气轻松,但是在温希阳听来,这句话肯定没有表面上听起来这么简单,恐怕不仅仅是要回来吧。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但是就凭魏异对她的重视程度和她的种种表现,他能肯定,她肯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对了,”陆尧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她的问话,温希阳立即礼貌地回答道:“温希阳。”
“哦,温希阳啊~”陆尧小声地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
“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毕竟以后你要天天来,我总不能不知道你叫什么就随便叫你吧。”陆尧随意地一笑。
“你要叫他什么都可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随便支使他去做,不用对他太客气。”这个时候,魏异突然站起身,冷淡地说道。
陆尧很是不屑:“这是做人最起码的尊重,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啊,老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对于她的回怼,魏异只是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向楼梯的位置走去,一只脚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声音就轻飘飘地传了过来,但是语气却无比坚定:“我的眼中只有我在乎的人,其他人,不配。”说完,他就不急不慢地走上楼去。
陆尧听得再一次汗毛倒立,她瑟缩了两下,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却又看到温希阳向她抛了个暧昧不清的眼神。
她顿时就炸毛了:“你你你干什么这样看我,啊?把你恶心的眼神给我收回去!”果然啊,他也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正经的,有哪个真正规矩的人会露出这样的眼神的,明明就是个禁欲的老流氓。
温希阳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随后叹了口气,回头去做魏异命令他做的事情了。
看着温希阳在外面,没有半分嫌弃地把付凯博弄干净,陆尧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
温希阳啊,这个名字怎么就这么耳熟呢,她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好像也叫这个名字,不过,也好像不是。她认识的人是个女人啊,唉,好像有点……
她再一次仔细地将温希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得出了结论。
他们俩虽然性别不同,但是眉宇之间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同样的丹凤眼,只是温希阳表面上看上去很正经,那丹凤眼也莫名的十分规矩,她认识的那位就不一样了,那双眼中回转流连的满是风情魅惑,叫人看一眼,就能生生地被勾去三魂七魄。再想想那人所在的那座城,她不禁觉得温希阳很有可能身负的也是与那人一样的罪孽。
呵,要真是这样,就更有意思了,难怪她第一眼看到温希阳,就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禁欲的气息呢,估计也是个闷骚怪。
至于其他事情嘛,唉,算了算了,累死累活这么久了,还是先好好睡一觉吧,也不用急于一时,体力充沛了,做事的效率才会更高,想那多做什么,睡了睡了。
于是,陆尧就沐浴着和暖的晨光,再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睁开眼,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软的大床上,而且还是在一个采光特别好,装饰特别简单精致的房间里。
她睡眼迷离,神情有些恍惚。
她不是睡在沙发上的吗?怎么会在房间里,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轻轻地打开了一条缝,有双眼睛通过这个缝往房间里看了一眼。
看到陆尧醒了,他才轻轻打开门,对她笑道:“老大你醒了,一定很饿了吧,起来吃点东西吧。”
睡了这么久,陆尧有点迷糊,听到他招呼她吃饭,她就机械式地点点头,随他走了出去。
走到餐厅时,餐桌旁早已坐了一个人。
魏异似乎也是才吃完,正在用餐巾擦嘴,看到陆尧过来,他飞快地将口罩拉上,像是怕她看见什么一样。
陆尧的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没有察觉到他的这个动作,她晃晃悠悠地走到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就要开吃,却被后进来的付凯博飞快地拦住。
“老大,咱先去洗把脸啊。”付凯博将她手里的筷子拿过来,放在桌子上。
这个时候的陆尧真的是有点人畜无害的模样,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又跟着付凯博去了卫生间。
由始至终,魏异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过,他还是在她回来之前,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尧刷了牙,洗完脸,整个人就清醒了很多,当她再次回到餐厅时,魏异早就不见了,她也没有想什么,自顾自地吃起东西来。
付凯博像个老妈子一样,在一旁忙东忙西的,还不停地唠叨:“那个温兄弟真是个大好人,每天一日三餐都做得好好的,还把这个家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还不求不回报,真是很难见到这样的好人了。”
陆尧不禁白了他一眼。
你是白痴吗?温希阳是好人?呵,他估计是有什么把柄在魏异手上,或者是有求于他,不然他会这么任劳任怨地给人做保姆?或许是真爱也不一定,不过就凭魏异对他那么恶劣的态度,就算是真爱,也只有可能是单相思。
“对了,老大,你到底认不认识魏先生啊,我看他对你好像很不错唉,你睡着的时候,他还亲自把你抱回了房间,也是托了你的福,他才允许我住进来的,你们之间是不是……”他话还没说完,陆尧就猛地往他后脑勺砸了个勺子,他一吃痛,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陆尧,却被她瞪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尧气哼哼地嚼着嘴里的吃的,不过也不打算跟他计较什么。
她根本不想再跟魏异扯上什么关系了,他对她好是他的事情,他乐意,她也没有理由拒绝,但是别指望她会有所回应,绝对可能。
见陆尧不高兴,付凯博识相地闭上嘴,回身继续洗自己的碗。
吃饱喝足,陆尧十分满意地摸摸肚子,靠在椅子背上。
她的心情又变得舒朗起来,付凯博过来收拾碗筷的时候,她还冲他勾嘴一笑,继而道:“休息好了,我们就出发。”
付凯博一懵:“去哪儿?”
“城里,我要去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格瑞城有没有什么变化。”陆尧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除了看看有什么变化以外,她还是要趁机打听一下,关于那个不能去的地方的消息的,她始终都不相信有什么不能去的地方的。
“就我们俩吗?”
“对啊。”
“不叫上魏先生吗?”
“叫他做什么,”陆尧白了他一眼,“人家高冷得很,我们有心叫上他一起,他恐怕还不乐意呢,况且,身为掌灯人,不到重要时刻,是不能轻易露面的。”
“你以前也不轻易出现在人前吗?”
“我是例外。”
付凯博:“……”你是老大,你说的都对。
陆尧心情不错,看到付凯博这么乖,就笑着问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付凯博可没想到她会乐意回答她的问题,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偷你东西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是说吴良啊,呵,该死的人。”提起这个人,陆尧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我才到格瑞城时,第一个认识的人是他,第一个想弄死的也是他,我知道他贪,但没想过他会不顾一切地贪。”
“老大,你介意我问问,他到底偷了你什么东西啊?”陆尧能有什么东西值得别人拼了命去偷的?付凯博想不到,在他的映象里,陆尧的全部家当都在就只有那根破竹竿,她一穷二白的,吃饭基本靠蹭,睡觉就是席地一躺,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惦记的吗?难得有几分姿色,不过是估计没人有命享用的。
陆尧想了想,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魏异耳朵上坠着的那块勾玉,然后接着回答道:“一块耳坠,跟魏异的那块勾玉质地很像,但是我的耳坠,会发光。”
会发光的勾玉?能有什么用,好看吗?
看到付凯博面露好奇,陆尧笑了笑,继续说道:“你知道那块耳坠在这个城市象征着什么吗?”
付凯博诚恳地摇摇头,他的确不知道。
陆尧眼中的光一黯,隐约间透露出一抹狠厉,她咬咬牙,笑道:“最高的权力,我做掌灯人的那段时间是格瑞城最太平的一段日子,所以信服我的人很多,有些人还一度把我当成了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神,理所当然的,我身上佩戴的东西在他们看来也是十分神圣,十分具有威慑力的,而我那个时候穷的要死,浑身上下,只有那块耳坠看上去比较诱人,比较有代表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所有的市民就不约而同的达成了一致,见我的耳坠就像见到我本人。”
“不对啊,既然是耳坠,你一定会戴在耳朵上,为什么还会……”话说到一半,付凯博立即反应过来,他的老大不是一般人,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评判她的一些行为。
不出他所料,陆尧对于他的质疑,十分坦荡地笑了笑:“我有时候懒,就会把耳坠取下来,让吴良替我去做事儿,我也没想过会造成这种后果啊。”
付凯博:“……”
她接着笑道:“说起来也是我助长了那小子的野心,我只是想着他贪婪,给他这样的权力他应该就知足了,毕竟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了,就连城主也不能那他怎么样,可是那小子要的远远不是这些,他想要的是完全取代我,然后,他就趁我不注意,把我推下血池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呵,我就莫名其妙地离开格瑞城了。”
“那吴良呢?有没有达到他的目的?”
“很显然没有啊,不然现在的掌灯人也不会是魏异。”
“老大,你似乎很笃定吴良并不能达到他的目的。”
陆尧冷笑道:“呵,他肯定不能,只是拿到了我的耳坠而已,并不代表他能替代我进行审判,况且我以前一天到晚在城里乱晃,只要消失了一段时间,肯定会有人发现问题,这座城里可都是些贪心的家伙,没几个笨的,他们会任由吴良逍遥自在吗?他要想真正替代我,就必须接受血池的考验,哼,他那么贪心的一个人,下了血池,估计不用几秒就会连渣儿都不剩,他那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还不至于为了权力就不要命。所以我推断,他用我的耳坠,也没在这城里快活几天,就找了个什么借口,将所有人骗过去,然后躲起来了。”
一口气讲完所有事,陆尧居然十分舒心地伸了个懒腰:“所以啊,我要找到他,耳坠只是顺手拿回来,削他一顿才是真的。”
“不对啊,老大,照你的意思,这个无良应该算个聪明人,你也说了你的耳坠估计起不了多久的作用,他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那为什么他还要坚持这么做呢?”
好像有点道理哦……
“呵,我管他有什么狗屁目的还是理由苦衷什么的,反正有胆子暗算老子,就得承受后果。”陆尧猛地起身,一拳锤在桌子上。
付凯博一个机灵,低头默默地擦碗。
这个时候,魏异却出现在了餐厅的门口,看到陆尧捶桌子,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又立刻恢复了淡然冷漠的样子。
他清清嗓子,然后说道:“如果休息的差不多了就收拾一下,我带你们去城里转转。”
付凯博很意外:“带我们去城里?”不是说掌灯人不轻易露面的嘛,难不成他也是个例外?
魏异点点头。
陆尧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什么?”
“今天是审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