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霰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小红楼的床上了。她根本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她觉得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嘴巴干得难受。她没有什么力气,她尝试着喊了一句小月,但喉咙像是要裂开似的。
“三夫人,您终于醒了。”
小月进屋看见想挣扎着起床的霰雪连端着的水都来不及放下马上就冲到床前。
“三夫人您不要起床,您刚流过产,得躺在床上休息的。”
“小月,你说什么啊?什么流产。”
“我,没有说,没有说什么,夫人你赶紧躺下来休息吧,需要什么东西让小月去拿就好了。”
“小月,你刚刚明明说了,究竟谁流产了?”
“夫人——”
“你快说啊。”
“夫人,您自己的身子,您没有感觉的吗?”
“我?”
小月这样一说,霰雪才感到肚子隐隐作痛。霰雪拽住站在床边的小月,声音都是颤抖的。
“小月,你是说我——流产了?”
“夫人,您不要太伤心了,您还那么年轻,修养一段时间,身子就会恢复了,到时候要孩子还是很容易的,大夫也是这样说的。”
“我是怎么回来的?”
“啊?”
“我是怎么回来督军府的?”
“那天你去自己骑马回去找督军,过程怎么样小月不清楚,小月只知道后来是督军骑马亲自送您回到营中,后来又一起回到了督军府。”
“督军现在在哪里?”
“我们回督军府才两天,但,但这两天督军没有来过小红楼,所以小月也不清楚督军在哪里。”
“小月,把我的衣服拿来。”
“夫人,您要干嘛啊,外面风大,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出去的。”
“我要去见督军,帮我把衣服拿来。”
“可是夫人——”
“赶紧去。”
小月没有办法,只好拿来衣服替霰雪穿上。霰雪身子很虚弱,脸色青得发紫,嘴唇也毫无血色。霰雪的手有点抖,她用这颤抖的手稍稍扶着床才能站稳。小月本想取胭脂给霰雪上点妆,但霰雪摆摆手拒绝了。
霰雪是很少到前院来的,但还好,路都认得。霰雪由小月搀扶着,一步一步向前走。路走得很吃力,天气虽然算不上冷,但霰雪却总感觉有寒风沁入体内,身子忍不住打颤,奇怪的是虽然觉得冷,但衣衫却早已被汗水浸湿了,霰雪忍不住拉了拉衣领。
霰雪终于走到了怀璧住的院子。门前站着哨兵,守卫森严。小月替霰雪上前打招呼。哨兵进去禀报后却出来告诉霰雪“督军不想见她”。霰雪没有走,就一直这样站在门外。从下午一直站到天黑。小月很担心霰雪,劝了几回,但霰雪就是不肯回去。天色很晚,很晚了,哨兵已经换了岗,怀璧的房间的灯还亮着。霰雪还仍在夜色中站着。屋外的人在想什么为什么坚决要等,屋内的人又在想什么,为什么坚决不见呢?一扇门隔开了两个天地……
终于怀璧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脸冷漠地走到霰雪跟前。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我,来看看你。”
“呵,你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你来看看我?你是想看看我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样子吗?”
“我知道你很难过。”
“我很难过?对,我真的很难过。你就是为了来看我难过的样子的吧。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你怎么会这样子想呢?”
“那我应该怎么想?我是不明白,作为一个母亲,你怎么会那么的残忍,一次如此,两次如此,你要恨我可以,但为什么要伤害孩子。就因为那是我们的孩子吗?你说啊,你说啊,你来见我不就是有话要跟我说的吗?你说啊——”
怀璧的双手像钢钳一样夹起霰雪的双肩猛烈地摇晃着。小月看到情形不对,赶紧冲到霰雪身边,想用自己的手掰开怀璧的手。怀璧一把把她甩开,小月一个踉跄率在了地上。霰雪也趁着这个空隙挣脱出来。退后了两步。
“看来我这趟是来错了。小月,我们回去吧。”
“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