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城,临近天江,农业极其发达。这个城镇还有一个别称:狮子隐居之地。
纵观历史,那些名臣名将很少善终,主要原因是他们对皇帝的威胁太大。而皇帝最怕的就是有人来夺自己的皇位。所以即使那些名臣名将曾对自己有多么大的帮助,也必须囚禁起来,或者干脆杀掉。
而宁朝开国皇帝宁圣祖则想了一个好方法,把那些名臣名将全部分到汜水城去种地。导致汜水城一半居民都是名臣名将极其家属,而另一半居民也不简单,都是皇帝的眼线。换句话说,这汜水城其实是个活监狱。一切都在皇帝的眼底下,在皇帝的掌控之中。甚至汜水城内哪个房间掉了几块瓦,哪棵树掉了几片叶子,皇帝都一清二楚。
这就形成了城内两极对立的情况,一边是皇帝极其不信任的名臣名将,另一边是皇帝极其信任的眼线。由此看来,这是个活监狱不假了。
就是这样一个活监狱,普通人想进还进不来。
每一个名将都有凋零的一天,他们随风飘扬,到达终点后开始腐烂,被历史的车轮碾压。
这些年来,“眼线”和名将的冲突越来越大,由一开始的口角冲突上升到武力冲突,好多人受伤,不过并没有人死。
这些冲突导致“眼线”们开始记恨名将,经常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经他们之口后竟变成了不得了的大事。
于是皇帝开始理所当然的对名将们百般猜忌。也正因此,孟业纨不得不去天都觐见皇帝,将事实向他说明。。狮子到了暮年,会被逐出狮群。而汜水城,就是一个专门用来圈养暮年狮子的地方。
孟业纨还是决定去天都一趟,尽管他知道这一去可能就不会回来了。孟业纨不但自己要去,他还要带上自己的独子孟昭容一快儿去。孟昭容相貌平平,身材也中等,可身上散发出的气质,却像个腼腆的淑女。在人少时还不显眼,一但到人多的地方,孟昭容就会无比拘束,那张除了苍白毫无特色的脸立即就会浮现一抹红晕,手会不自觉的拉住衣角,并且说话声音也特别细,属于别人扇他一巴掌都不敢还手,只会默默流泪的那种……
总之,用两个词来概括这位公子的性格,腼腆和懦弱再合适不过了。
孟业纨一定要带上他,也是为了让他改掉这个毛病。
刚接到通知时,孟昭容也是不想去的,可他是不会拒绝别人的。注意,不是不想,而是不会。
三天后就要上路了,孟昭容感觉自己心烦意乱。本来想和左青眀道个别的,结果也没去。
左青眀是隔壁左幽禄的大女儿,孟昭容也只对她有那么一点小心思。
第一次见左青眀是在孟昭容十二岁那年,那年左青眀才十岁。那时候一些“眼线”的孩子看孟昭容好欺负,经常骚扰他。那次刚好被左青眀看见了,三拳两脚就把那些小混混赶跑了。孟昭容都看呆了,心说隔壁家怎么会有这么漂亮(野蛮)的女孩子。
左青眀看了看身后比自己还矮那么一截(……)的孟昭容,爽朗的笑了一下,说:“那帮混混已经被我赶跑了。我叫左青眀,你呢?”
孟昭容用极细小的声音说:“我叫孟昭容。”
后来孟业纨(左幽禄)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家的小伙子(姑娘)为啥像个姑娘(小伙子)。
这是夏末,秋天还未到,却已有枯黄的落叶飘扬了。一片一片,左右飘忽不定,像极了蝴蝶。而在夏秋交接之际,雨水也非常多。在这暖湿空气中,竟飘浮着一缕的寒意。
三天时间已到了,却下起了雨。是那种雾蒙蒙的,看不见雨点,却能感受到雨点落在身上的凉意。街坊四邻都劝他们说等雨停了再走,孟业纨却坚持即刻启程。他感受到了时间的紧迫,不能再拖下去了。两人带了些盘缠,还有两把油纸伞,就乘马车出城了。
孟昭容掀开帘子往后看,在那一片雾蒙蒙的视线里,在那些越来越小的人群里,却没有看见左青眀的身影……
一路上雾蒙蒙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但孟昭容还得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原因是孟昭容怕尴尬。父亲就在旁边,不说句话很不礼貌。但要说话,孟昭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他只好掀开帘子逃避现实。孟业纨也看出马车内有些尴尬,于是也掀开自己这边的帘子看风景……
终于,过了一会儿,云和雾都消散了,细腻的雨也停了,那半明不媚的太阳,那比孟昭容还要腼腆的太阳,终于出来了。。。
两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到了天都。
天都,天子之都。自然比汜水城要繁华许多。父子两人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内心有各自的感受。
孟业纨在感叹流年似水,光阴如箭。而孟昭容则在感叹天都的繁华,风景无限美好。
少年和苍老在这一刻汇合,过去和将来在这一刻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