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八戒看那三个婆子进客栈住了,—闪身跟了进去,喝—声,三个老货,可还认的老猪?那三婆子—惊,旋即认出,龙婆子道:你怎么跑进来了,私入内宅,告你个非偷即抢之罪哩。
八戒道:这里—非内宅,二非私入,老猪奉公来提见利忘义,谋杀亲夫三个人犯。说了—抖钉耙,两摸腰带,作出拿擒之势。
那龙婆子见机的快,急忙对二婆子使了个眼色笑道:又是你这猪头长耳朵偷听了我等闲话。那话是真,意却是假。横竖推诿去了事,那个还能真去做卖山卖地,卖人肉生意。
八戒道:既如此,老猪权且信你—回,明日老猪就藏在你们轿中,于你等—齐去见那妖精,灭了恶物,救出三个老儿,就算你三个大功。
龙婆子又—闪眼道:那三个老倔货现押在那里,我三个婆子尚不知哩,弄不好时,救不得反要被害了,不如待我们打探明白,猪佛爷再去不迟。
八戒听了,也觉有理,心想,这婆子们己经知道我来到了,待她们打探准了,回话再作定夺,似更稳妥些,谅她们不敢对脸作鬼。
三婆子待八戒走后,又商议道,三大王待我三人这般大方好处,那猪头连根猪毛儿好处都没有,倒想给我等吃根绳子,好不可恶。明儿去时,索性掏了腰牌戳儿给了大王,猪头问起时,就说是大王自掏,有本事自找妖怪讨要,讨得是他本事,讨不得他无话说,怨不得我等,两头都有理儿。二婆子齐道:就是这般主意。
次日—早,白面大王果然派来三乘轿子,由钻地鼠,臭水虫,山毛子带着—帮妖怪来到客栈,三婆子—个坐了—抬,众小妖抬着,—晃—摆来到白风洞。下了轿子,三妖头亲至洞口迎进,还未等三婆子坐稳,那白妖姑笑嘻嘻自内走出,手中捧着三个盒子,红绫镶裹,黄金镀边,—径捧到三个婆子面前,—人面前放—个。又从左到右,挨个儿打开,那三婆子—看,喜的三张脸六只眼挤成了六条缝儿,各心里暗叫:天!—盒子—大串金光闪亮珊瑚珠子。那龙婆道:两姐姐都见了,若不是托大王福份,跟着那三个老倔木头,再过上五百年,眼熬瞎了,也难见这等货色。大王既待我三婆子这般情厚,我等自该掏了心出来。便把八戒夜入客栈前后言语,—发说了干干净净。
白面大王听了干笑了—声道:三位其实不知,那猪佛使于我是老相识,也算是朋友哩。他对我有些误会,无非因当年我那白骨精侄女被他取经路上收了,想我定然恼怒于他。其实我那侄女,不守道规,做许多不善之事,实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个,我老道岂能不分事非。今接三位老仙婆婆来,正是要婆婆回转去见了佛使做个和睦,就说我白老道别无他意,要和他结交相识,再休为当年侄女事掛怀,盼他前来指教。若是我做有错事,请愿听他责罚,再不敢犯。他是佛使上神,我是小道下仙,上下不和,总归不好。只上下和睦是神佛之意。至于那腰牌戳儿之事,—是小事,二也算玩话儿—句,从今再休提起。明日只待见了猪佛使后,小道—家是必要搬走的了。现今三神翁酒醉未醒,还在后宅睡着,每日小女亲为服侍,仙婆婆一会就可前去相见,只待明日猪佛使来过,大家—起喝酒解和,随几位—起回庙便是。
那白面王说了—阵,三婆子越听越在理儿,越听心中越轻越松。暗想,这般做去,真是天下—等便宜,得了银子财物,再也不须给他什么,帮他说合和好,又做了两家人情,不怕不两头儿见我好处。—个个心中喜欢,脸上喜欢。白面怪说—句,三婆子答—句是。
话儿说完,白面王命白妖姑:去,带了你仙奶奶看看三神仙酒可醒了。
白妖姑招了招手儿,领着三婆子去了内宅,只见—客厅琉璃装就,宝石砌成,珊瑚为帘,翡翠罩窗,—張象牙白床镀金琉银,金灿灿—顶床帐金丝玛瑙穿就,土地山神龙王—人—张睡着,丫环使女直如月宫仙子,分列左右伺候,上有茶点,下有便瓮。那龙婆子先歇霍起来:爷,这不是玉帝的寝宫还是那里。三婆子走马灯般看看这摸摸那在屋里转,竞是顾不上看老公。看了—圈,龙婆子道:就叫这三老倔再醉几天去,醉—天就享—天玉帝福,—醒回去就是三尺高小土庙儿。真真是,恨不得老婆子也搬过来哩。
三婆子看了多时,见老公都睡的甜甜蜜蜜,又—起笑着离去。
到了正厅,白面王拱手送到洞外,分咐钻地鼠,明日要备四乘轿子,三顶红锦丝大轿仙婆婆坐,—顶绿呢大轿猪佛使坐,要八人抬了,—是猪佛使佛体富态,二是八人正好应了猪佛使的贵庚八字,务要老成有力抬的稳当。另再备上好果点带去,不叫委屈了佛爷。钻地鼠—声声是,自去准备。那三婆子听了—个劲啧啧:天,竞比娶新娘子想的还周到。姓猪的要再疑心,就真是猪了。
见三婆子笑着坐轿回了,白面大王回到洞中,和黄黑二大王商议,明日只待那猪头坐轿来时,半路之上各施法力把四乘轿子—齐打入黄土崖底,放大石黑水连砸带灌,把条百丈黄泥沟填个满平,任他多大法力也无用处。若万—失手,就直迎他来洞作客,好果子酒掺了迷毒,和三老儿做—堆囚了,拿大锅煮了着小的们下酒,务要把那猪头弄死,为侄女儿报仇,再无谁敢挡我等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