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玉面狐一阵揶揄,老熊尴尬一阵抚腮大笑道:“哈哈,说的也是,只是那熊婆子还是老醋一坛,我是怕熊婆子知道了,醋水大发,淹着你不是……”
玉面狐一听,扑溹溹流出了两眼长泪,嘤嘤道:“你只知吃今日新醋,却忘了往日旧蜜,没肺沒肝,忘了奴家,任人欺负,看来今日见你,也难有个相帮亲热,我还走吧。”说罢起身要走,
老熊怪见那狐妖几滴臊泪滚下,一张嫩脸一似梨花带雨,蕊心滚露,三分骚香七分骚艳间,流泪狐脸愈美十分,心痒如何能熬,见说要走,急一伸手拦住道:“美人有何难处,受谁欺负,只管道来,这方圆千里,都是我熊某地盘,看我替你出头搧他鸟厮耳光,那熊婆子却不必怕,他若敢难为你,我索性砸了这醋坛子。”
玉面狐听了,不由脸露喜色,忽又哽咽道:“没良心的,我今来找你,不单是要你为我帮我出气,还是为了你们熊家,你父子有了大难了……”
老熊怪听了,滚了滚熊眼,大为不解,噘嘴怪道:“这是何话?好端端的,我父子怎就有了大难哩?”
玉面狐低眼四顾一番,低声道:“此处不是说话处,只怕你那熊婆子撞见,虽你不怕,不免了噪,开盘先不吉利了,要知详情端的,可快随我去洞中面谈,也好就时叙旧…”说完虚抹—把泪,照老熊脸上轻捺一指,起—阵风不见踪影。这一指直捺老熊欲火出壳,两眼发红,见玉面狐飘忽而去,痒心疑心两心并发,如何舍得,顾不得关门,遂起—阵妖风循臊香直追而去。
两妖一前一后,一阵妖风来狐洞门口,玉面狐有心等诱,暂慢脚步,老熊存心要得,熊蹄不仃,两念碰撞,不早不晚正好候到赶上,两妖拉了手连袂走入洞中。熊怪此时被玉面狐邪火撩拨,心猿意马早已按捺不住,—把抱了玉面狐放在膝上,软语温存着说道:“这许多年,你先恋牛王后恋我熊儿,忘了你我老情,我念前情,不于你理论,你上下都那里安身,怎的愈来愈美了,时常又不来看我—次,今日来了,倒又带了—脸苦泪,一堆新奇词儿,叫我好心疼心碎哩。”
玉面狐道:“不背你说,自牛王遭难,这几年我山中潜心修炼,什么恋熊儿熊孙,都是屁话,就是真有,又该如何,不成放着青春妙龄受孤单之苦,却看别个快活?和你儿来往是真,上床是假,前日下山采买日用,顺便儿拐去看你那假城隍公子,不料来了个猪八戒,要你那城隍儿请他酒吃,我躲闪不及被那猪头撞见,这猪货自小儿就是头臊公猪,见面先拧了我—把,待吃的酒上来了,就要于我对嘴儿,我岂肯从,你那城隍儿子一旁替我不平,他就—耙把他筑死,剁了四蹄熊掌,剜了心肝五脏,我拿剑于他放对,又打他不过,被他狠筑了—耙,正筑在好处地方,亏我跑的快,不然命都没了。那猪头又赶到我洞中把洞砸了。还说要寻你来,五个熊瞎子—伙儿打杀了。我见事急,驾风飞来给你报信。你该速作准备,那猪头不几日就要到了,你要为我,为你那儿子报仇,如捉的猪头,我发誓日后只跟你……”
老熊怪听了,喜的心中乱跳,气的哇哇大叫,放开玉面狐,在洞中转了几圈吼道:“好—个猪头,杀我熊子,欺我美人,此前师徒—伙,我还惧他几分,这—次没了猴头相帮,我却再容他不得,必要捉了这馕糠的,烧烤吃了报仇。”又对玉面狐道:“美人不必忧心,只待我回到洞中,于三子说了,自明日起封了山林,摆下五熊大阵,打听猪头来时,—举捉了,煮透烤熟为美人压惊报仇。”
玉面听了,喜得啧一声香了老熊一口,抱着熊头耳鬓厮磨道:“若果然捉得猪头,奴身便是你一个的了…”
老熊于玉面狐摩索亲热一阵,忽又想起了一件事,于玉面狐附耳道:“有一件事,你还需暂且依我……”
玉面狐道:“什么事?说来。”
老熊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我那婆子,天生做醋的世家,卖醋的商家,吃醋的行家,为免多生事端,你我以后,暗中情人快活,明处还以父女相称的好。你可依得?”
玉面狐道:“只要捉得猪头,一千个依你就是。”
八戒穿过皂角林,走走歇歇,歇歇走走,不知不觉一月光阴又过,好在林中果蔬丰有,日暖风清,又有许多鸟儿虫儿鸣唱,倒也不觉寂寞,幸喜一路平安。心想,我老猪识路不差,此林中果然只有好果子,没有妖怪,凭这见识,此后到衙,不妨给左邻右舍看个阴宅阳宅,还能赚些外块银子哩。正得意走间,忽听前头—声呼吼,刹时狂风四起,沙飞尘扬,震的树叶子哗哗飘落,转眼尘土过后,只见面前山坡上—字儿排列站一队妖兵,前头站立五头大熊,手中各掂了—把黑背大砍刀。那老熊一见八戒,手指大骂道:“好个猪头,杀我儿子,欺我女儿,单等你来捉了刀砍油炸,快快自己拿命过来,省的我动手时,砍碎了猪头。”
八戒吃了一惊,仰头一看,早见五熊之后,玉面狐隐隐跟随,已知是这妖狐挑唆,便—拱手道:“原是熊大哥,如今发的好大福体,你我都是得道仙体,都在如来治下站班听卯,也算同僚老邻,无冤无怨,必是听那妖狐胡说恼我,它勾串两头狼妖,调拨你儿为邪,这妖狐正是害你儿的主儿,不可被她迷惑,快捉了就地正法,赔老猪吃果子喝酒,不伤你我两家和气。”
玉面狐听了,—步跑到老熊怪前,假装哭道:“这猪头欺负女儿,害了大哥,今又当着你面调拨你我父女,你若信他的,就把女儿杀了,若信女儿,就把猪头杀了报仇。”说了嘤嘤哭着伏到老熊怪肩上,故意喷了口骚香,又暗咬了—口,那老熊怪心里又甜又麻,拍了玉面狐—把安慰道:“女儿放心,为父怎听猪言。”说了前跨—步吼道:“好个猪头,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乱语,杀了我儿,难道有假?”说了—摆大杆刀,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