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
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烟酒味。
黑色的窗帘完全遮挡住了窗外的阳光,房间里是一片黑暗。地上是东倒西歪的空酒瓶。
一个男人低着头靠在床边,不知是醒是睡,手边放着半根烟。
推门的男人开口道:“秋穆白,好久不见。”
推门的男人身着修身赭色西装,是个英俊的外国男人。眉宇间有些像Beckham,蓄着一些胡子。他满面愁容,眉头紧锁。
那靠在床边的男人略微抬头,目光呆滞,没有回应。抬手将半根烟点燃,微微的火星照亮了他的脸。深吸了一口烟,再缓缓吐出。
待烟雾消散,被唤作秋穆白的男子才低沉开口道:“的确,好久不见。韩森,你每次登门都没有什么好事情……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韩森摘下帽子,走到窗边。或许是因为地板太老的缘故,每走一步,都会发出陈旧的“嘎吱”声。
韩森将窗帘扯开,耀眼的阳光从窗外迸射而入,照亮灰暗的房间,让秋穆白的眼难以睁开。
“‘它’,回来了……”韩森道。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灰尘在眼光下清晰可见,遍布空中,好像发光的亮点。秋穆白的身体僵直,双目瞪大,空洞的瞳孔看不出任何的感情。
它……她……
可是啊……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他甚至没有任何的能力去挽回,只能苍白无力地看着她走。像是三棱利刃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每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胸口,有五个深深的疤痕,算作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了吧。
她走了之后,它被自己斩杀了之后,自己似乎就没有了动力。整个房间里都是颓废的味道。
“你知道的,她已经永远地走了”韩森走到秋穆白的身边,捡起布满灰尘的地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似乎被水滴过,水滴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
照片里,是十七岁的秋穆白和苏明月,躺在茵茵的草地上,阳光正好,相视一笑。
苏明月乌黑的秀发散在草地上,让韩森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来自于她头发的淡淡樱花香。
照片里的苏明月,脸部被水滴的痕迹所覆盖,但小巧可爱的虎牙仍旧清晰可见。只是那虎牙后来变成了令人颤栗的獠牙……
苏明月的笑容让人感到暖洋洋的,任何人都难以把这样一个女孩和涂赤山这种东西联系在一起。
韩森望着秋穆白,喉结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
良久,韩森把宽大的手掌搭在秋穆白的肩上:“呃,你知道……有些时候,事情往往不像你想得那么顺利。”
秋穆白闻言,惊诧地抬起头望着韩森,韩森面色凝重地点头:“是的,伙计,它又回来了。卷土重来,现在在RB活动。你上一次的斩杀没有破坏它的核心,据你所说的红色星芒是它剩余的能力。”
秋穆白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韩森继续道:“所以现在,要么拿起你的刀,跟我一起去RB,和联盟汇合,再一次把涂赤山送进地狱。要么……你继续当个活在阴影里的懦夫,碌碌终生。”
秋穆白沉默片刻,起身径直地朝墙角走去,小心翼翼地扒开堆积如山的空酒瓶,将一个用布裹着的细长的东西抽出,然后他轻轻地吹去灰尘,将布揭下——黑色的斩夜重新沐浴着阳光。
韩森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可担忧不减。涂赤山的卷土重来,预示着它的能力将会更强,也就是说,杀掉它更难。况且……这一次的归来,它的主要活动地点在RB,意图已经很明确——将RB妖魔联合在一起。RB的斩魔人虽然不少,可多半是旁门左道,与中国算命的半仙差不多。斩杀妖魔是靠真本事的,旁门左道遇上妖魔只能算是粮食。
这十年,他联系了全球各地的斩魔人,组成一个联盟,同时经营着家族企业。此次前去RB斩杀涂赤山以及它的同党,他并非一个人,他的身后站着由几千个人组成的联盟。他清楚涂赤山同党的实力,可唯独不清楚涂赤山的实力。斩魔人联盟的主要斩杀目标是涂赤山,计划就是按涂赤山的实力强度而制定的。如今他们对于敌人的主力一无所知,处于一种很不好的境地,并且他们毫无退路……
韩森淡淡望着秋穆白,联盟的主力,也是唯一的赌注。
秋穆白抽刀出鞘:“她在的时候,我为她而活;她去了之后,我为复仇而活;它被我斩杀时,我为怀念而活……”
秋穆白认真地望着斩夜的刀刃,或许是因为涂赤山的血液的缘故,刀刃呈现赤色……他感到这把刀随着他的脉搏而搏动,这把刀完全听命与他,能够让他把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涂赤山的血让秋穆白和斩夜都有了更强的能力,而现在,秋穆白要用涂赤山给予的力量,去把它再次送进地狱!并且——让它再也无法逃脱禁锢它的桎梏。
秋穆白将刀放回刀鞘,双眸中是从未有过的神采:“而现在,我再次为复仇而活。”
他赤-裸着上身,阳光的照耀使得他的肌肤闪烁着光泽。韩森细细打量着秋穆白,本以为十年的消沉会令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可事实却并非如此——结实的胸肌,以及充满男人味的八块腹肌……秋穆白的左胸上还留着来自涂赤山的爪印,就像自己腹部的痕迹……那是耻辱悲痛的纪念,是必须斩杀敌人的象征!
秋穆白将灰白的针织毛衣套在上身,再将斩夜装进一个黑色的装刀袋中,有力地道:“是时候……该向RB出发了!”秋穆白微笑着,与方才的颓废截然不同。他的笑容里藏着苏醒的雄狮——刚刚挣脱束缚的雄狮!
他的目标简单而明确,他确信自己必胜无疑。他以绝对的王者的姿态回归,更准备以绝对的王者的姿态让涂赤山绝望!
此时此刻,韩森竟感到了一丝寒意,也不知不觉地多了份放心……秋穆白真的变强了,即便十年来他一直在消沉着。但他比谁都清楚,那些消沉的悲痛与苦闷,不过是为了今日的斩杀而做铺垫。脑中不由得想到了一句来自叶芝的诗,形容此刻的秋穆白再合适不过——何等野兽,终于迎来了它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