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夏又至,秋深气寒复还冬。
一年,虽然对于修仙者来说这是一个及其短暂的时间。但对于小冷来说却无疑是一个漫长的旅程。这一年里,焱不知道又找来了多少人来尝试破开那“承魂珠”。小冷的神智在此期间一直都被焱所禁锢。以防那剧烈的痛苦会让小冷无法承受,进而带给本源之种更大的损害,甚至因其内部不可控的自爆。
但即便如此,小冷还是有好几次竟然因为是在承受不住那锥心之痛,硬是莫名地破开了禁锢,回复神智惨嚎了起来。这倒是让焱和当时施法破开封印之人都无一不是小小的惊讶的一下。
而且如此长时间的封闭神智,无疑会对被施法者的记忆带来损伤。轻者记忆会产生混乱,重者直接出现记忆的永久缺失。担心小冷别就此成了无法修行的白痴,焱在半年之后,就在每次给小冷治疗后就解开了对其神智的禁锢。
期初小冷还会恶狠狠盯着焱,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但接连的折磨与禁锢神智,渐渐的,小冷的目光有了改变有迷茫,有迷惑,唯独不变的是看他的眼中充满戒心。
焱在有一次无意试探了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明白了,小冷的记忆已经开始出现了混乱,甚至是局部的缺失了。此刻的小冷虽然还记的有人之前踩着他,打伤了其娘亲轻若兰,却不记得地点在那里,甚至连踩的人是焱都记不清了。
焱知道小冷的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虽然如今小冷的经脉已经在无数的破坏与重组之中已经被拓宽到了一种惊人的地步,本源之种也经历了各种千锤百炼。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能顺利跨过行气境这道门槛,那么不出五百年定然就能修炼到会意境!
但今生的修为也就止步于此,再难有丝毫进境。如果强行修炼突破,结果只有一个,爆体而亡!
焱终于是决定改变一下自己的计划了。这一年对他来说其实也是极为漫长的。一次次的失败让他的怒火彻底发了,不知道从哪一位开始,不管是自己的部属还是被他掳掠而来,被逼着出手的那些别派中人,一一都被他弄死在了这密室中。
好在目前这一切都已经被他所料到,这一年的时间并没有白白的浪费掉。虽然他没有立刻得到枯荣一世界的打开方法,但是他却也加速的小冷以后修为进境的速度,远比按部就班的修炼要快了几倍不止。至于小冷因此而付出的代价,那焱可就不在意了,要怪就去怪轻若兰将他交给自己吧。
焱再次一次来到了桃花宫的地下密室之中,小冷此刻正躺在石床之上沉沉地睡着。被连续摧残了一年,小冷脸上原本稚气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刚毅之色。此刻在梦中小冷似乎是遇见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竟然微微有些上扬,满脸的放松之情。
焱没有吵醒小冷,只是静静地站在床边看着。脑中则不住地盘旋着日后的计划。既然决定培养小冷以得到那枯荣一世界的打开方法,那么他原本的计划就需要适当的延迟和修改了。对于报仇心切的焱来说这本来是绝不可能的,但小冷的身份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本来焱还打算用被他延命至今的轻若兰来威胁小冷听命于自己。不过从小冷此刻那已经混乱如麻,残缺不全的记忆来看,威胁这条路似乎没有必要了。一个比威胁更能激起小冷斗志的方法,已经从他之前得到的一则情报中诞生了。
“兰芷心啊兰芷心。都是你教的好弟子啊。苒香谷毁在自己人手里的感觉那一定很美妙吧,啊哈哈哈哈,我都有点等不及要看你绝望的表情了……”
焱越想越得意,越想越兴奋,不由的扬天就像大吼起来。但旋即又被他压抑了下来。他要留着这种感觉,等到兰芷心跪在他面前求饶,然后被他无情的拒绝,露出绝望之情时再爆发出来!
就在焱勾勒着复仇蓝图的时候,此时的小冷却在继续在梦中游荡。
小冷不知道已经走了多久。之前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身下那张熟悉的石床竟然消失不见,周围的环境也不是那看惯的昏暗地牢,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只在极远处似乎有一米光亮在召唤着他。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那光亮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在小冷踏入了那片光亮时,周遭的环境又是一变,一缕刺目的阳光照射而来,小冷不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还没等小冷适应光线的变化,一缕清风拂过。小冷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这种自然之风,他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了?激动之余,风中所蕴含的种种信息也已经被他所感知。
小冷索性就直接这么闭着眼睛,闲庭漫步一般地继续向前走着。身边青草的香气,花儿的芬芳;还有舒适的阳光,百鸟的脆鸣……
在清风的指引下,小冷翻过了一座小山,踏过了一条小河,又绕过了一处竹林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地方。
在碧天之下,群山之中,竹林之内,有一草庐,一凉亭,一小溪。
感受着自己这从来没感受过的景色,小冷许久未笑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些许欣喜。
“如此美景如今却只能独自欣赏,爹爹,娘亲,你们……”小冷刚一想到白冷飞和轻若兰,瞬间头痛欲裂不能自己,一幅幅当年三人一起的画面,此刻在脑海中呈现的却是残破不堪,似有似无。
好不容易等头疼缓和下来了,小冷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可让他惊讶的是,在那草庐外的一片空地之上,一个青衣长衫,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竟然手持竹制长刀在挥舞着。
让小冷惊讶的并不是那个人在干什么,而是他竟然没有感觉到有人在那里!此刻又是一阵微风拂过,风中的信息告诉他的是哪里没有任何人。可此刻他的眼睛却分明是看见那里有一个人啊?
“难道我眼花了不成?”小冷有些惊疑地揉了揉眼睛。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青衣男子却还是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挥舞着手中竹刀。
“闹鬼不成!”小冷有些愕然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眼睛竟然看见了连风都无法感知的东西,这算是个什么事啊。
“莫非……是修仙者?”小冷灵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又心道:“不对啊,当日救了我的那位仙女姐姐也是修仙者啊,可我不是也勉强借助微风感受到了一丝她的气息了吗?……那这位到底是……嘛,想那么多干什么,问问不就知道咯?”
想着,小冷就缓步走上前去,对着那还在舞动着竹刀的青衣男子,回想着轻若兰交给他的一些简单礼仪,略有不习惯地躬身行礼道:“叔叔,打扰一下,我想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有为什么我竟然没有从风中感受到您的存在呢?”
青衣男子默默无语,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在那里一手掐诀一手挥舞着手中竹刀。
良久间青衣男子没有回应,小冷觉得是不是对方太过专心没听见自己所说,就有重复了一遍。可等了半晌还是不见对方反应,小冷心下也不由得犯嘀咕了。不过他也不心急,想着既然你听不见我说的,那我让你看见总可以了。
就准备找一个对方目光所朝的方向,好让对方看到他。走动间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对方竹刀刀锋所及之处。骤然间,一种不知名的奇异从小冷心底迸发而出,然后转瞬间又感受到了一股冷冽的杀机朝自己扑来。
还没等小冷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那竹刀已经卷着一股狂风,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朝小冷劈来。下意识的小冷只来得及闭上眼睛架起双臂。
下一刻,狂风骤停。
小冷保持那个姿势呆立在那里,半响才敢眯起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这时他才发觉那青衣男子已经不见了,面前只是插着那柄竹刀。
小冷正疑惑间,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幽静典雅,圆润柔和的声音。抬头望去,才看见凉亭之上,那个青衣男子正手持玉箫,站在那里闭目吹奏。
曲子时而清幽沉寂,恍若独自一人;时而轻盈欢快,宛若二人嬉戏;时而又慷慨激昂,如万马奔腾;时而又沙哑低沉,似黯淡神伤。
一曲吹罢,小冷的心情也跟着浮浮沉沉,最后竟不由自主地留下了两行泪水。这种乐器小冷以前在镇子里的时候曾经也见人吹过,当时只是觉得有些意思,不长的一根小圆管子竟然还能有这么多声音的变化。当时也有人吹奏表演了一番,自己还拍手叫好过,可如今开来对方的水平连给眼前之人提鞋都是不配的啊。
青衣男子缓缓将玉箫收在腰间转身飘飞落在地上。没有理会不远处的小冷,自己转身走进了凉亭,坐在石凳之上。
捻茶、煮水、烫杯、冲泡。青衣男子一个人在那里自饮了起来。
小冷这时才从曲中回过神来,也来到了凉亭前。亭中只有一个石桌和两个石凳,以及桌上的一套茶具,再无其他。
小冷刚要开口在询问,却见青衣男子忽然又烫了一个杯子,然后碧绿的茶水注入了其中,放在了自己对面,似是在请谁喝茶一般。
小冷一愣,这里除了青衣男子就只有他了,莫非这是给自己的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