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话不久,素心便寻了过来,声称老爷有事要回去了。才解开心结的两人恋恋不舍的道别,相比之前兮凝提到孟子卿便冷漠以对到如今提起他便眉开眼笑的变化,素心发现从孟子卿府回来后,原本心事重重的自家小姐开心了很多,虽然不知为什么,但小姐开心,她做下人的便是开心的。
孟子卿次日便已经病愈,一大早上朝见谁都笑的十分开心,尤其对着兮安年那叫一个和颜悦色。相比孟子卿和兮凝的开心,兮安年这几日可就不怎么高兴了,众人都以为他私下里搭上了孟子卿这支高枝,明里暗里的可没少为难,以至于兮安年吃了不少罪。
兮安年刚下朝回到兮府,紧跟着便有小厮进门回禀。“老爷、老爷,尚书府来人了。”
兮安年眉头拢得老高,有些无奈的叹气。“请进来吧。”
来的是兵部尚书府的小厮,“兮大人,我们老爷派小人来送个信,三日后我们小姐办了个赏诗会,还望贵府小姐赏光。”
“小女小门小户出身,上不了台面,怕是不能应对这样的大场合,恐要辜负大人的一番美意了。”兮安年想了想还是替兮凝拒绝了。
那尚书府的小厮趾高气昂的道:“大人不必自谦,早就听闻你家小姐诗书了得,故我们小姐有意结交,大人不该自谦才是。”
兮安年还是不想应下,单就这几天的经历来看,凝儿去了必是逃不了好的。“这……”
“既如此那便多谢尚书大人美意,三日后小女必将到场。”兮凝缓步走进俩,带着自信的光芒,身上的气度是由内而外散发的,自然是尚书府的一个下人比不了的。
兮安年连忙呵斥:“凝儿,不得无礼!”
小厮并不惧场也不给兮安年反悔的机会,将自个儿手中的帖子扔到桌上,冷声回道:“那么到时尚书府恭迎佟小姐大驾!”转身离去,心里却是轻嗤一声,不屑的看着兮府内的一切,暗想当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呀!”兮安年看着愈发出色的自家女儿,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依着兵部尚书对他的不满,这次的宴会本就是个鸿门宴。
“爹,不必为难。”兮凝看着自家总想着遇事息事宁人的父亲,敛了气势,放缓了语气。“爹,何必这般畏惧?”
“你不明白!”兮安年不想让女儿为自己操心,只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明白。神色尴尬的解释:“我不过是觉得你所受的教育不如……”
兮凝掩唇轻笑:“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爹你可就有些杞人忧天了。我的诗书由祖父亲自所授,难道爹不放心?”
兮安年提了口气还想再说什么,兮凝凑到他跟前接着道:“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会格外的慌乱吗?”
兮安年恼恨的瞪她,却还是解释道:“兵部尚书是我的直属上司,于我空降朝堂一事一向不满,如今你去恐怕会遭到为难。何况……”
“何况,我自小在小镇上长大不属于这个圈子,爹我说的对不对?”
“知道你还敢应!那就是个龙潭虎穴,爹担心你……”
兮凝在他面前站定,“爹,你觉得女儿会吃亏吗?”
兮安年虽然知道她不会吃亏,但还是违心的点头。
“爹,不要忘了即便我一个人不认识,但至少还有云裳郡主,所以你的心便放回肚子里吧。”兮凝搀着他到座位上坐下,劝慰道。那些人这样为难父亲,怎么也不会让他们白白占了便宜去!爹心善,可不代表她也是个心善的。这么想着面上的笑容越发甜美起来。
兮安年只能悄声叹气,自家这个女儿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去尚书府赴宴的事情便也这么定下来。
“凝儿,我带你出去逛逛?”孟子卿笑眯眯的看着兮凝来回打转。兮凝却在自家厨房里忙得正欢,头也不回的答道:“不去,没什么新鲜的。”
孟子卿再次回身不甘心的试探:“要不去游湖?还是去爬山?随你选好啦!”
兮凝这下回头仔细认真的看着他:“君子远庖厨,你,出去!”
“凝儿,你干嘛呢?”孟子卿躲避着兮凝推他,嘴里嚷嚷道。趁她不注意,一个转身溜了进去。
“喂,孟子卿你不准进来!”兮凝只能站在原地瞎吆喝,完全管不住孟子卿已经溜进去的动作,恨恨的直跺脚。自那日起,只要有空孟子卿便时不时的溜进府来找她,兮安年几次阻止无果后也便由他去了。
兮凝看着他的背影,记忆和小时候的他逐渐重叠。
“凝儿,你看那边什么?”孟子卿立在兮凝面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兮凝便经常忘记自己手中拿的糖果,回头去看。带转身之时,手中一空,便发现糖果已消失不见。
远处那个翩翩公子的人便在那嬉皮笑脸的一副痞子模样。
兮凝便追在身后叫:“孟子卿哥哥,你只会欺负我!”然后,两人便开始你追我赶的好不热闹。直到兮词出来拦着孟子卿想要给妹妹报仇,兮凝便又纠结的上前拉着自家哥哥解释,说不过是两人闹着玩呢。心还是向着孟子卿的,久而久之,反倒是兮词经常被气得够呛!
想到这,兮凝便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凝儿,你想什么呢?”孟子卿将自个儿嘴巴里塞得满满的逗她。“这些年,你厨艺见长啊!”
“对啊,我是立志做个贤妻良母,也不知将来谁会有这个福分消受!”兮凝眯着一双可爱的眼睛,毫不谦虚的承认。
孟子卿揉着她的头发:“便是个贤妻也是我孟子卿家的!”只能是我的!
兮凝被羞得面色发红,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呵呵,天色已晚,孟子卿哥哥你该走了。”说完径直向院子里去。
孟子卿到院子里却是抓起她的衣袖,兮凝惊得哇哇大叫,片刻两人落到房顶上。“凝儿,我没办法陪你看塞外的夕阳,但会尽己所能、倾我所有,只为给你我所有能做到的。”
兮凝安静乖巧的点头,夕阳的余晖打在两人的背影上,仅仅是一个屋顶,两个人影,却承载着无尽的情意,让人感到无限暖意。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这日清晨兮凝早不早的起床吩咐锦儿为她梳妆打扮。素心在边上瞧着总觉得今天的小姐有些不一样,素日里不爱打扮的人,今儿单就为了个宴会,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实。摇摇头,还是十分自觉的为小姐找衣服去了。素心瞧着,从衣柜里拿了素日里她最喜爱的紫色罗裙来。“小姐,这件衣服怎么样?”
兮凝偏头看去,眉心紧蹙:“不要,今儿赏诗会,众家小姐都在紫色反倒容易遮了别人的风光,去换件绿色的来。”
锦儿便笑:“还是头一次见小姐这么重视这宴会呢!”
兮凝但笑不语,这一次自然是不同的,今儿有人想要她丢丑,她自然不允。“头发挽好便是了,去把我那支碧钗拿过来。”
锦儿轻轻点头,依着兮凝的意思做事。一番装扮之下,兮凝在两人的搀扶下步出房门。
一袭碧色衣裳装扮的她楚楚动人,三寸金莲轻轻移步,头上的碧钗叮咚作响,面上笑意不减,整个人像极了一副清水芙蓉画作。衣衫随风而动,同院里的竹子相配,风声叮咚声不绝于耳,配上恰到好处的微笑,令人目眩神迷。
到了正厅,苏氏夫妇正等着她的到来。苏夫人见她如此打扮,精致而不失灵气,赞道:“凝儿是越发出众了。”
兮安年却是盯着她不知在想什么,半响劝道:“凝儿,今儿万事谨慎。”
兮凝乖巧的应了,说是必将早去早回,这才上了马车缓步离去。马车之上闭目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兵部尚书府很快到了,远远望去门口两座石狮子威武的守着门,不带一丝的文人气息。早早的已有许多马车停在那,满道的香气扑鼻而来。锦儿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紧张的唤自家小姐:“小姐,你要不要用些熏香?”
兮凝好笑的看她,方才在家时明明笑话自己紧张这次的宴会,如今倒是比自己还要紧张些。打趣道:“你觉得你家小姐身上是臭的?”
锦儿急着摇头,尴尬的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看这场面确实是有些吓到罢了。
兮凝倒也不再笑她,打量着面前的场景,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过去这尚书府都不像一个文人世家,反倒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气氛。就是不知,这兵部尚书家的小姐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想着,也便到了尚书府门口。看门的小厮见她们的马车过来,上前询问:“这是哪家小姐?”
小厮拿了帖子过去,谁知尚书府的人只打开瞥了一眼,“不好意思,我们家大人说了凡要过府,无论是谁都得下车检查。”
马车里的锦儿脸色一白,哪有来赴宴还要被检查的,这以前在小镇上也从未听说过。何况女儿家的名誉大于天……
外面的小厮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当下争论道:“这是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