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蒙蒙亮,凌宇楼和叶叔就已经走在了回归宗门的路上。
与来时相比,背上药篓已经装满,叶叔手中还多了一个麻袋,里面装着半死不活的五色怪蛇。
今日清晨时分,会有恒墟尸宗中的外门弟子,到杂役弟子所在的山峰收取药材。
所以在村中逗留了一晚的两人,必须早早出发。
当两人回到恒墟尸宗附属山峰上的住处,刚好看到一个灰衣男子从天而降,脸上带着傲慢的神情,看着风尘扑扑的两人,开口说到:“所需上交的药材,尔等可准备好了?”
叶叔将两个背篓中的白玉玄纹当归拿出来,放在地上,又从屋内拿出许多药材后,才躬身对青年男子说到:“上师,已经准备好了,劳烦上师清点一下。”
神情傲慢的男子扫了一眼地上的药材后,手一挥,满地的药材消失一空,收完药材,男子没再说一句话,带着倨傲的表情,再次化作一道辉光,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远方飞去。
看着凌空飞渡形成的辉光,凌宇楼也有些羡慕。
但腹中饥饿让他没有继续想太多,转身进入屋内,开始生火做早饭。
吃过早饭,叶叔看了看天色,和凌宇楼一起将屋内的一些药材拿出来晾晒,又把这次下山带回的药材,整理分类。
就这样,两人漫条斯理的弄着,有时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会儿。
时间慢慢过去,凌宇楼发现了一件事情,他好几次看见叶叔在看他之时,脸上的表情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
但凌宇楼没有主动开口,因为他知道叶叔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如果叶叔有话要对凌宇楼说,能说的一定早就告诉他了,如果叶叔不想,再多问也没有用。
但叶叔这次,却没有以往的那么果断,一直到了晚上,凌宇楼进屋去做完饭之时,叶叔先是叫住凌宇楼,随后当凌宇楼转头看向他时,叶叔脸上阴晴不定,几次张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最后叶叔摆摆手,凌宇楼便不再管,在今天变得有些奇怪的叶叔,转身做饭去了。
当凌宇楼做好晚饭,将菜端上桌,依旧摆上两壶叶叔秘制的黄酒后,就招呼叶叔一起开始吃晚饭。
饭桌上,叶叔没有先吃饭,而是举起酒杯,对着凌宇楼说到:“小凌,来!叶叔敬你一杯!”
说完,还不等凌宇楼反应过来,便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疑惑的凌宇楼刚端起酒杯,准备喝之时,就见叶叔又连灌了五六杯!
如此猛烈的灌酒,叶叔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一下子涌上来的酒意,顿时麻痹了叶叔的大脑,他的身体开始轻轻摇晃起来。
“小凌,你想入尸道,成为尸修吗?”这时叶叔盯着凌宇楼,目光炯炯的,让凌宇楼觉得有些刺眼。
“成为尸修么?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谈何容易?”凌宇楼被叶叔突如其来的问题,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含糊的开口。
“你不用管!只需要你回答想或者不想!”
“……”凌宇楼沉默,一时根本不知如何回答。
“算了……我知道你志不在此,或许你也对未来迷茫吧?”叶叔看着沉默不语的凌宇楼,兴奋的神情退去,落寞的说到。
“叶叔……很希望我成为尸修?”凌宇楼有些疑惑,看着叶叔颓废的仿佛苍老了许多的脸,开口问到。
“是啊!”
“能告诉我原因么?按理来说,叶叔你对我恩中如山,希望我成为尸修,也一定不会害我,可是我对于尸修的一切都没有了解,你突然这么说,我一时间也难免难以决断。”凌宇楼认真的说到。
叶叔听了,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到:“你知道我原本有个儿子的,从小他就天资聪颖,我一直都对他报有很大的期望,而他也十分懂事孝顺,没有让我失望,成为了恒墟尸宗的修士。”
说到这里,叶叔眼中流出泪水,表情哀伤,:“本来,以他的天赋,完全可以成为宗门核心弟子,奈何死于一次宗门任务之中。但如果仅仅是如此,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难道其中莫非还有什么隐情?”凌宇楼问到。
叶叔脸上露出痛恨的目光,恨声说到:“不错!本来我也是以为我儿子只是死于意外,结果当我看到叶儿留下的玉佩中,那幅画面时,我才知道我错了!”
“玉佩?”
“不错!就是这块玉佩!”说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叶叔,从从怀中摸出一块古朴而沧桑的玉佩。
凌宇楼看向叶叔手中的那块玉佩,顿时开口到:“这不是叶叔你用来给铁蛋治病的那块玉佩吗?它怎么能让你看见你叶大哥的影像?”
“这块玉佩,听叶儿所说,来自于绝地乱葬恒墟之中,神秘无比。在他手中都有几年的时间了,具体的用途,他也没有弄明白。
在他走后的几天的时间中,本来玉佩都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几个月后的某一天,这玉佩发出猩红耀眼的红光,我手刚一触碰到玉佩,眼前便看到叶儿浑身染血,愤怒无比的表情!我还眼睁睁的看到,一个身穿着恒墟尸宗核心弟子衣服的背影,用一把剑砍下了叶儿的头颅!”
说到这里,头发斑白,苍老无比的叶叔已是泣不成声。
许久后,叶叔才平复了一下心情,抚摸着那块玉佩,目光凄凉,声音哽咽而沙哑的说到:“本来,我以为只是幻觉,可在下午,就从宗门内传出叶儿丧命的消息!
最可笑的是,传信之人居然说叶儿是被绝地之中,未知的东西害死的!
叶儿临走之时,将这块玉佩交给了我,我当时不明白原因,现在想来,他早已知道前路莫测,多半凶多吉少!只恨我这做父亲的,一无是处,根本没有保护好我的儿子!”
凌宇楼听了,心中为叶叔感到痛心,看着叶叔苍老孤独而又十分无助的样子,凌宇楼认真的开口说到:“叶叔,我决定了!我要成为尸修!帮你讨回一个公道!让杀人者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时,听到凌宇楼的话,叶叔突然激动的不顺道:“不!不要去!”
这时凌宇楼反而一头雾水,对叶叔说到:“这是为何?难道叶叔希望我能成为尸修,不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明白事实的真相,让罪魁祸首获得应有的惩罚?”
这时,叶叔擦干了眼泪,用粗糙而苍老的手,抚摸着凌宇楼的头,眼中露出慈爱的目光,语气慈祥的说到:“孩子,我在村子外看到你的之前,一直怨恨老天,为何会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为什么会这样折磨我。
但在救了你,和你生活了一个月后,我仿佛就看到了另一个叶儿,一样的聪明,一样的轻快,一样的孝顺,明知道你不是叶儿,但我觉得能成为你的叶叔,是你叶叔我的幸运,是老天对我的补偿!不让我晚年孤苦伶仃,不让我死后曝尸荒野,无人送终。我已经没有照顾好我的第一个儿子,我又怎会将我另一个亲人,推向火坑!”
说到这里,叶叔顿了顿,语气无奈而又痛苦的说到:“这世上很多东西明知道不公平,明知道真相,却不得不装傻……一切都算了,一切我都放下了。
我希望你成为尸修,并不是要你为我报仇。”说到这里,叶叔目光变得真挚而诚恳,:“我只希望,在你莫一天能够进入绝地外围之时,能够帮我把叶儿的身体带回来,我还记得叶儿的头,离他的身体一米远,还记得叶儿尸首分离之时,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还记得叶儿曝尸荒野,无人安葬!
我希望你能将叶儿的身体打回来,我会好好的安葬他,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在他身边,会永永远远陪着他,他父亲不再孤苦无依,有人能将他安葬在叶儿你的身边。
这,便就足够了!”
叶叔口中说着这些,凌宇楼却看到叶叔放在腿上的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双腿,指甲早已陷入肉中,鲜血涌出,沾染了叶叔深色的裤子。
看到这些,凌宇楼心中愤恨,双拳紧握,指节早已发白,语气无比愤怒的说到:“事在人为,我不信那罪魁祸首难道能一手遮天?为什么叶叔你就这样让我算了?你可知叶大哥可是死不瞑目的啊!”
“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要明白!我在那片景象中,看到杀害叶儿的凶手,可是穿着恒墟尸宗核心弟子的衣服!他们那群人,对我们两个开说,就是只手遮天的存在!我已经没有叶儿了!我不想!我不能!再让你白白送掉性命!留你叶叔一人孤苦无依的再这世界上!”
凌宇楼默然,现在多想多说也无益,一切都要入尸道以后,才有定数!
不过他心中暗自决定,这仇一定会报血的伤痛,只有血才能抚平!
叶叔看着凌宇楼漠然无语的表情,突然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