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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穷途末路

陆雪纹自从嫁给史枫后就随婆家来衡阳过日子,曾经泼辣耿烈的少女变成了相夫教子的贤妻。

这日,陆雪纹去衡阳郊外的寺庙上香,正在回道海镖门的路上。陆雪纹享受着难得属于自己的惬意时光,轿子突然停了下来,闪了她的小蛮腰。陆雪纹的泼辣性子上来了,正准备好好训斥这些家丁,结果掀帘一看,所有的人都被杀光了,只有公孙蓉冷厉地站在轿前。

陆雪纹想着她怎么总是阴魂不散,拔剑怒吼道:“公孙蓉,你想干什么?”公孙蓉阴冷一笑:“要你的小命!”陆雪纹生气大吼:“你有这个本事吗!”二人厮打了起来,三种颜色的彩绫被切得粉碎。陆雪纹感到头晕,看到眼前的一团白粉末后晕倒在地。

卫倾莲走在回百药山的路上,她确定神秘女子就是清兰令主,四位前辈的死都跟她脱不了干系。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跟方琰又有什么关系?卫倾莲百般思索,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就只是猜测。一只信鸽飞来,卫倾莲看到字迹:火速至静心宫,则陆雪纹性命忧矣。卫倾莲心中一惊,连忙赶往静心宫。

公孙蓉把陆雪纹虏到静心宫,将她牢牢地捆在石柱上。公孙蓉无处泄恨,用妙香彩绫狠狠抽打她。陆雪纹痛着醒过来,手脚被捆得死死的,于是破口大骂:“公孙蓉,有本事你放开我再来一场!”

公孙蓉可不想听她的废话,这时公孙棠和公孙芙来了。公孙棠责问道:“蓉儿,你把静心宫搅得天翻地覆,还有点少宫主的样子吗!”公孙蓉的嘴角微微上扬,无一点徒弟的礼节:“二师父不必担心,只要有令主在,静心宫不会有事的。”“蓉儿,不要再偏执了。如果陆雪纹死了,南北联盟共同夹击,静心宫再无生存之地。”“不!”公孙蓉发疯似地说,“你们都不能理解我的苦衷,我一定要杀了卫倾莲!”

公孙棠以二宫主之威发出命令:“公孙蓉,静心宫由我做主,我命令你马上放了陆姑娘!”公孙蓉一声冷笑:“二师父,你拦得了我吗?”公孙棠勃然大怒:“我还是你的师父吗?你无视宫规,抢走《静心诀》,废掉芙儿的武功,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陆雪纹听后大惊:“竟然能废了亲姐姐的武功,公孙蓉,你真是蛇蝎心肠!”

“都住口!”公孙蓉的身后炸出千万条彩绫,怒气腾腾,“我炼成了妙香彩绫,我就是静心宫的主人,你们所有人都得听我的!”公孙棠使出双色舞绫攻上去,公孙芙想阻止师徒相残的悲剧,却无能为力。公孙棠的招式全部由内力发出,招招带着冲击力。公孙蓉也不是吃素的,发挥出妙香彩绫的全部威力。公孙棠还是心软杀不了公孙蓉,一招不慎跌倒在地。公孙芙上前搀扶,问道:“二师父,你没事吧?”公孙棠说:“没想到你能修炼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哈哈哈!”公孙蓉仰天大笑,“你们还有谁想反抗!”周围的人都不敢吭声。陆雪纹被妙香彩绫的威力震慑到,叹道:“原来这就是静心宫的绝世绫功。公孙蓉,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公孙蓉走上去就是几巴掌,怒斥道:“如果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早就送你上西天了!”陆雪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气得全身发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

卫倾莲飞奔到静心宫,宫门大开,没走几步就到了静心楼。公孙蓉正暴打陆雪纹,一袭紫衣透着阴寒:“你终于来了!”陆雪纹大喊道:“卫姐姐。”卫倾莲问道:“你抓她干什么?”公孙蓉勒住陆雪纹的脖子,答道:“当然是利用她来折磨你。”卫倾莲冷笑一声:“卫家与陆家势不两立,我为什么救她?”公孙蓉走下石阶,说:“不要拖延时间,我恨你入骨,不介意再多杀一个!”

“你到底想要什么?”卫倾莲问道。“看这儿。”公孙蓉的手掌心上滚动着一颗冰莹晶润的泪珠,她说:“这是‘冰茑露’,毒中之王,参杂了各种毒素,剧烈无比。它会化为毒水浸入血液,慢慢侵蚀人的身体,直到肝肠寸断。”公孙蓉又道:“吃了冰茑露,每日要饱受万虫蚀体的滋味,剧烈的疼痛会让人生不如死。你知道,这种毒无药可解,即便医术再高明也无用。”

陆雪纹明白了公孙蓉的意图,大叫道:“卫姐姐,你别听她的,史枫会来救我的!”卫倾莲道:“希望你能遵守承诺。”说罢服下冰茑露。陆雪纹大喊着:“卫姐姐,不要!”公孙蓉称心如意,说:“我可不想做南北势力的公敌。来人,送客!”公孙棠和公孙芙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公孙蓉为所欲为。

陆雪纹走出静心宫,抱着卫倾莲痛哭:“对不起,卫姐姐,都是我连累了你!”卫倾莲微笑着安慰她:“我不想你出事。”陆雪纹眼泪汪汪地拉着卫倾莲,说:“你舍命救我,无论怎样我都相信你,以前的事就算了。”卫倾莲笃定地说:“我要你相信卫家的清白。”陆雪纹点头答应,问道:“卫姐姐你要去哪儿?”“我要回百药山。”卫倾莲答道。“我要跟你一起去,看看能不能解了这奇毒。”卫倾莲拦住她说:“纹儿,你快回道海镖局,史家的人一定很担心你。”嫁为人妻,陆雪纹知道自己不能任性而为,遂说:“你也要小心。”“还有。”卫倾莲嘱咐道,“不要把我中毒的事说出去,以免徒增麻烦。”陆雪纹只好无奈离开。

卫倾莲回到百药山,她感到体内的毒液在蔓延,刚进门,却看见冷韵儿坐在屋里。冷韵儿说:“女神医真是大忙人,来了几次都找不到人,这回终于等到你了。”卫倾莲苦涩一笑:“你来了。”冷韵儿见她脸色苍白,问道:“你去哪儿了?”“我去意情山庄追查真相,果真遇到一件奇事。”卫倾莲将绝情庵的事告诉冷韵儿。冷韵儿推断出女子便是清兰郡主。卫倾莲不免感叹:“她真是太美了!”

冷韵儿一脸孤傲地分享查到的线索:“清兰郡主的确是唐肃宗派入江湖的探子,适逢‘安史之乱’,朝廷岌岌可危,皇帝想借助江湖势力稳固江山。这位清兰郡主确实给朝廷透露了很多消息,但不久之后她便消失了,朝廷再也没有收到任何讯息。”卫倾莲猜测说:“她既是郡主,想必是哪位王爷的女儿。”冷韵儿也有了推测:“清兰令派应该是江湖上不为人知的暗派,归于清兰郡主的麾下。只是我的人没有查探到任何消息。”

卫倾莲思索着,忽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她连忙镇静下来,用银针封住穴位阻止毒液流动。冷韵儿出其不意地握住卫倾莲的手腕,过了一小会儿,说:“你中毒了,谁下的毒?”卫倾莲直冒冷汗,虚弱地答道:“是‘冰茑露’。”卫倾莲也不想承认自己无法解毒的事实,只得将静心宫的事告诉冷韵儿。

“公孙蓉还是这么歹毒!”冷韵儿言语中带着讽刺,“想不到她竟然练成了妙香彩绫,那可是我从未见过的绝世神功。”卫倾莲说:“她是铁了心要折磨我。”冷韵儿动了一丝恻隐之心:“此毒一旦发作必然疼痛无比,生不如死,我让长笛和古琴来照顾你。”“多谢。”卫倾莲说后,冷韵儿仍是嘴硬:“我可不想让凤云鞭法就这么绝迹江湖。”

陆雪纹借马匹回到道海镖门,史家人满衡阳地找她。史枫见她回来了,上前问道:“纹儿,怎么样,没事吧?”陆雪纹答道:“我没事,我们进去说。”史城夫妇在正堂等候已久,斐津娘见儿媳平安归来遂放了心,说:“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的头上动土!”“我们可能都误会卫姐姐了。”陆雪纹信守承诺只说了卫倾莲救了自己而没说她中了毒。史城赞叹道:“没想到卫姑娘还有如此大义的胸怀。”史枫说:“其实之前卫姑娘来找过我,我也在暗中调查。”

听完史枫的陈述,史城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清兰郡主一直在幕后操纵着一切,所有高手的死都是她一手设计,为的就是让我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斐津娘道:“可这清兰令主郡到底是谁?她的野心到底有多大?”史枫说:“我派人查了她的来头,清兰郡主早前在朝廷很有名,可在二十多年前,她突然人间蒸发。我猜测清兰令派就是她在江湖组织的暗流。”陆雪纹忿忿不平:“如果有人在背后使坏,我一定饶不了她!”“不行!”陆雪纹时刻担心着卫倾莲的安危,“我要去百药山找卫姐姐。”史枫一把拽住她:“天快黑了,明日再去也不迟。”

晚上,陆雪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脾气火爆,心里焦急。史枫都被她折腾醒了,问道:“怎么了,纹儿?”陆雪纹憋不住了,把卫倾莲为救自己中毒的事情告诉夫君。看着披头散发的妻子,史枫宽慰道:“卫姑娘是神医,自然有办法应对。你快好好歇息,我们明日便去百药山。”陆雪纹怒骂道:“公孙蓉真是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我恨不得把她五马分尸!”史枫说:“累了一天了,快睡吧。”二人同床共枕,相继入睡。

夜空中的云团聚集,遮住了月亮的脸,树梢上的夜鹰露出锐亮的双目。卫倾莲本已入睡,可是从胸口发出阵阵剧痛将她唤醒。卫倾莲艰难地爬起来,感到全身上下都有虫子在蠕动,她拿起银针扎**位。恐怕今夜是没有好觉了,卫倾莲靠着墙壁,咬紧牙关承受着百虫侵蚀的剧痛,独自忍受着痛苦与煎熬。

忽然,一曲琴笛合奏传来,清脆明快,悦耳和鸣,这是古琴和长笛吹奏的忘忧曲。卫倾莲的头上直冒汗,听着轻快的曲子,她倍感轻松。卫倾莲被折磨得体乏无力,困得受不了睡着了。

次日,冷韵儿来到百药山,问道:“古琴和长笛的乐曲如何?”“甚好。”卫倾莲说着沏上一壶热茶。冷韵儿见她拿出上好的茶药,问道:“今天要来哪位贵客?”

正说着,史枫和陆雪纹进来了。陆雪纹二话不说冲向卫倾莲,急切地问道:“卫姐姐,昨夜是不是很疼?”卫倾莲微微一笑:“别担心,不碍事。”冷韵儿在一旁不吭声,史枫做了个礼:“冷谷主也在。”陆雪纹这才看见她,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冷韵儿是不会跟俗人说话的,卫倾莲道:“白谷主的死也牵涉其中,我便与冷谷主商讨。”史枫关心道:“卫姑娘能应付了冰茑露吗?”“我自有分寸。”卫倾莲说罢倒了四杯君山银针,招呼道,“三位,坐吧。”

四个人都坐了下来。史枫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清兰郡主的身份,要想找出幕后真凶还是很难。你们想一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我已经见过清兰郡主了!”卫倾莲淡静地将绝情庵的事讲出来。“那还等什么!”陆雪纹持剑就要去意情山庄,“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女魔头!”史枫劝阻道:“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让江湖众派相信我们?仅凭我们四人之力,能打赢深不可测的清兰郡主吗?”卫倾莲说:“她一定有很大的势力,而且我们不知道。”

冷韵儿冷笑一声:“你们不要在这儿磨嘴皮子,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史枫答道:“清兰郡主的目的是得到四本《殷天经》后一统江湖。就目前形势来看她应该还没有得手,否则江湖早已易主。”冷韵儿说:“等到她称霸江湖,各门各派都受她摆布,师父的死将永远无法沉冤得雪。”卫倾莲很疑虑:“她为什么会在意情山庄?琰哥哥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陆雪纹说:“方无父子一定是帮凶!二人居心叵测人尽皆知。”

冷韵儿道:“该怎么阻止她?”“我们阻止不了她。”史枫道,“她捏死我们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陆雪纹心中焦急:“难道我们要这样坐以待毙吗?”史枫冷静地分析局势:“郭坚一死,江湖前辈们必然有所察觉,他们会不会留下应对之策?”卫倾莲答道:“师父临死前在我手心里写了个‘十’字,我以为跟凶手有关,现在看来别有深意。”冷韵儿也说:“师父给过我一个锦盒,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处。”史枫说:“二位前辈们留下的必然是珍贵之物,你们再好好想想他们想要传达的意思。”

陆雪纹猛地后知后觉:“照你们的说法,爹的手上岂不是有一本《殷天经》?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必须回洛阳问问姑母。”史枫似乎早有打算。卫倾莲问道:“你们要去洛阳?”“不错,我还想问问郭迎第一册《殷天经》的事。”史枫说,“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动身!”“那卫姐姐怎么办?”陆雪纹面露出担忧之色。冷韵儿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陆雪纹不搭理,说:“史枫,你再派些人来百药山。”“你是看不起凤云谷的实力吗?”冷韵儿冷笑道,“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卫倾莲说:“这一路追查必然凶险万分,你们要小心。”史枫握紧拳头重重地捶在桌子上:“这次我一定要拨开云雾,查清事情的真相。”几人皆下定决心。

史枫和陆雪纹向史城请示后便去了洛阳。

初秋时节,丝丝凉风中带着夏日的余热。洛阳默剑山庄内,郭迎如同往日陪伴着史培,陆客贤也在照常处理各种江湖事务。一小厮传口信给陆客贤:意情公子请您去洛浦一趟。陆客贤心想方琰此时来找他必然有要紧事,便立即赴约。

洛河的水清澈荡漾,洛浦的秋风吹过,泛黄的树叶落下,诉说着动人的故事。洛水河畔,方琰一袭白衣,轻摇羽扇,不失书生的儒雅。陆客贤见他如此悠闲,笑道:“此地甚是幽静。”方琰倾听着风的声音,说:“陆兄,你看这景色多美。清风爽朗,落叶绕堤,水天一色。”陆客贤微微苦笑:“原来你找我来抒发才情。”方琰又道:“洛阳是个好地方,关林龙门,马寺邙山,洛浦秋风,正是人杰地灵之地。”

陆客贤无心赏景,问道:“方兄,今日找我所为何事?”“我只是觉得陆兄也是洛阳的豪侠,突发感想而已。”方琰摇了摇扇子,说,“陆兄,你我相识至今,从未好好打一架,不如今日一较高下!”陆客贤觉得他今日很奇怪,说:“我若不比呢?”“这可就由不得你了!”方琰说罢攻来。

方琰运用内力,合扇紧逼,直指重要筋脉穴位。陆客贤原地不动,剑气深厚,终震开了方琰。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陆客贤闻到了杀意,执剑一问:“陆兄,你想杀我吗?”方琰默不作声,随后邪魅一笑:“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陆客贤没听明白,方琰却再度杀来,掀起漫天扬尘,他只得专心抵御这致命的攻击。

二人从岸边打到河面,干净的洛水倒映着两个青年高手变幻的身影。方琰不满足于表皮功夫,开始运用内力,他一挥扇,万千水流涌起,再一拂手,几股径流如猛虎般冲向陆客贤。陆客贤用剑旋转拍打着水面,漫天水花飞溅,他用内力炸碎了径流,说:“没想到你的内功已经到达如此高深的境界!”方琰不予理睬,又以扇带动水流,他像一只雄狮迸发出内力,整条洛河都在震动,形成巨大的漩涡,飞流如同游动的巨龙咆哮狂啸。陆客贤被这景象震到了,他知道自己抵挡不了如此雄厚的功力,任由水浪淋湿全身。

陆客贤问道:“你练的什么功夫?”“《殷天经》。”方琰露出满意的笑容。“《殷天经》!”陆客贤恍然大悟,愤恨交加,“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方琰仰天大笑,实在痛快:“当然,我不会放过你!”陆客贤想到方琰对自己的赌注和欺骗,熊熊怒火在胸膛燃烧,他势必要杀了眼前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陆客贤用内力牵引水流,河面震动,巨浪交织,一剑决胜负。方琰轻蔑一笑,挥动白扇,洪流般的河水倾泻而去。洛河被撕成两半,地动山摇,二人穷尽毕生所学决斗。河水炸裂,陆客贤败下阵来。

陆客贤不甘心,今天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打倒方琰。方琰更不会罢休,用连环飞扇打伤殊死挣扎的陆客贤。方琰使出《殷天经》的招式,只见一条水龙穿透了陆客贤的胸膛,随后他被方琰打回岸上。

方琰甩了甩白色衣袖,恢复平日风流的姿态。他走到陆客贤跟前,嘲笑道:“你输了!江山和美人属于我!”方琰又说:“我不会杀你,但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说罢封住陆客贤的七经八脉,折断他的全身筋骨,拿走最后一册《殷天经》。

陆客贤瘫倒在地上,口吐鲜血,他深感到自己的无能和愚蠢,被方琰耍得团团转,误会伤害亲近的人,他的眼角留下懊悔的泪水。这世上仿佛就剩下他一个人,看着大雁飞过明净的天空,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至漆黑一片······

史枫和陆雪纹还是来晚了一步,他们赶到时,陆客贤已遭暗算。

陆客贤在睡梦中听到有人不停地叫唤自己,声音像是母亲,像是妹妹;像是兄弟,又像是妻子。当他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默剑山庄的厢房里。陆客贤听到门口的说话声,努力想坐起来,几番尝试后仍动弹不得。

门外是史培和史枫几人,细心的郭迎察觉到了动静,说:“夫君可能醒了。”“哥醒了!”陆雪纹大叫一声后闭了嘴。几人来到床边,史培怜爱地抚摸着儿子滚烫的额头,慈母情深:“贤儿,你醒了。”陆客贤使出全身力气仍起不来,手脚皆不听使唤,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

看到所有人的神情,陆客贤明白了,自己这辈子是动不了了。这就是方琰的目的,让自己成为全江湖的笑柄,摧毁自己的雄心抱负,把自己信奉的道德仁义碾得粉碎,让自己如同废人般苟且活着。这种绝望令人窒息,陆客贤闭上了双眼,不愿跟任何人讲话。众人心酸地落泪,陆雪纹哽咽着说:“哥,你不要这样。”史枫道:“姑母,我们都出去让客贤自己静一下。”

郭迎搀着史培回房安歇。陆雪纹一回到西厢房便破口大骂,止不住的暴脾气:“这个朝廷的细作把我们害得这么惨,卑鄙龌龊,该遭天打雷劈!”她越说越气,提剑就走:“我这就去意情山庄杀了他们!”看着怒气冲冲的陆雪纹,史枫没有阻拦,而是说:“意情山庄连只鸟儿都飞不进去,你去了就是送命!你如果再出事,让姑母怎么活下去?”陆雪纹忍着泪水,说:“好,这口气我先忍着,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史枫找到郭迎,将所有的疑点告诉她:“清兰郡主在设局,陆伯伯的死也许跟卫驿无关。”一听到卫驿,郭迎冒了冷汗,她不由得想起陷害卫倾莲的事,不停地捏着衣角。从郭迎闪躲的神情里,史枫看出了点端倪,却无心思道破。史枫直接说明事态的严重性:“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们又势单力薄,必须团结一致,才能解开这些谜团。”郭迎知道杀父凶手另有其人,攥紧拳头答应道:“少门主请放心,我会实话实说的。”

一连几日,陆客贤都不肯进米食,也不搭理任何人,拖着一副空壳,自生自灭。郭迎心力交瘁,流泪道:“客贤哥哥,你非要这样吗?你就这么放弃自己,放弃娘,放弃我了吗?”陆客贤假装没有听到,也不睁眼,郭迎无奈摇头出去。

看着饭菜被一次次完好无损地端出来,陆雪纹实在憋不住气,冲进去大吼:“哥!我知道你能听见,别装睡了!”陆雪纹开口大骂:“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窝囊废!跟那些武林败类有什么区别!你忘了爹生前怎么教导你的,他说无论遭遇什么痛楚,都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你就这样轻言放弃了,放弃了守护陆家的誓言。”陆雪纹说着低声啜泣,又骂道:“我知道你很痛苦,可是我们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你不可以这么懦弱自私,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你让关心你的人怎么办?你让无辜枉死的人怎么办?你对得起他们,对得起你自己吗?”

陆雪纹骂完后累得气喘吁吁,史枫觉得差不多了,说:“好了,纹儿。”“你别管我!”陆雪纹大吼道,“我是他亲妹妹,我就是要骂醒他!”“你说得对。”史枫拍打着陆雪纹的后背让她消气,“让我来开导开导他。”陆雪纹喘了口气,说:“希望你有本事把我哥喊醒。”

陆雪纹离开后,史枫坐了下来,他还是比较了解这个兄弟的,没有一味怪他:“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你我兄弟来谈谈心吧。”

鲜衣怒马少年时,曾经的史枫,桀骜不驯,单枪匹马闯江湖。他自诩聪明,躲避各门派的追杀,行走自如。可是,太聪明可不是件好事,因为世上总有比你还聪明的人。

那年隆冬十二月,大雪纷飞,朔风凛冽,冷得要命。史枫走在宁州的大街上,又冷又饿又困,简直快要冻死掉了。一家屋里还亮着灯火,史枫想也不想就进去,怎么死也不能被冻死。

油火快要灭了,屋里昏暗暗的,都是穿着貂毛皮衣的人。这地儿可真冷,跟冰窖似的,大伙儿都争着往火炉边靠。史枫喝着热粥,静静观察着所有人,这是家黑店无疑了,自己得小心。

这时,一个戴着厚帽子的人说:“在场的客人们,天冷儿了,是该打一架了。今儿谁儿要是赢了,老板就把新做的虎皮赏给他!”“好嘞!”屋里的人都沸腾起来。

史枫笑着点了点脚,打量着屋里哪个人是黑帮老大。有个裹着棉衣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公子不去打架?这虎皮可是个好东西,御寒着呢!”“虎皮?”史枫轻笑了一声,“老子不稀罕!”“你不去,我可去喽!”男人露出友善的微笑,最易蒙蔽他人。

等史枫喝完了第二碗粥,嘈杂的决斗有了胜负。不过,赢的人是刚刚跟史枫说话的男人。男人得了虎皮,说:“明天,就拿他当下酒菜!”原来赢的人才有资格保命,虎皮只是个信物。以史枫的武艺在场的人根本抓不住他,可是偏偏那个男人在第二粥里做了手脚,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史枫就这样被关了起来。

湿冷的地牢里连只老鼠都不愿意出来,冰冷的枷锁牢牢地拴住犯人。得虎皮的男人带着几个人走进来,得意洋洋地甩着鞭子,说:“多谢你救我一命。”“你想要什么?”史枫问道。男人低头笑了笑,答道:“命!”“放了我吧。”史枫说,“你是看中我的才还是财?”男人冷笑了几声后狠狠给了他几鞭,随后说道:“在宁州,只有血腥和杀戮,没有规矩和法则。”

史枫明白了,这根本不是黑店,也没有头目。这么冷的天哪还会有野兽?冰冷的环境只有冰冷的人心,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规则主宰了这个地域。“哗!”几桶冰水浇到史枫身上,冰冷刺骨。男人说:“让我好好送你上路!”随后便是虐杀动物般的残忍抽鞭,冰水一桶接着一桶,白衣变成了血衣。史枫觉得自己这次玩大了,回不了衡阳了。

冷水在寒冷的温度下结成了冰,伤口上的冰变成了红色,皮开肉绽的史枫失去了知觉。男人打累了便歇歇,笑道:“你小子有志气,还能撑到现在!”史枫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仍是孤傲:“我不怕死!”“好啊。”男人拿出锃亮的匕首,特地晃了晃,“让我看看你有多大志气!”临死前的史枫还是懦弱和胆怯的,心想着白活了十几年,感到一阵剧痛后他睁开了眼,不过发现自己没有死,只是胸口在滴血。原来血腥的男人割了史枫的心头肉。

男人离开了,史枫动了动手脚,枷锁卡得死死的。刺骨的冷风透进地牢,单薄的衣衫毫无作用。看着身上一道道伤痕,史枫攥紧了拳头:“难道我就这样等死吗?”可是谁让自己跑到宁州来送死,还是笨死的。

史枫不知怎么睡着的,也不知怎么冻醒的。想到爹娘,想到外公,他睡不着了,自己不能就这样被一群怪物给吃了。史枫看了看外面的飞雪,决心死了也要离开宁州。

史枫屏气凝神,气沉丹田,让全身的气血流动,他在用月牙寨的独门心法疗伤。机会只有一次,成败在此一举,史枫将所有力气凝结在胸口,这一刻,抛诸所有,天崩地裂。枷锁被炸开,史枫爬窗户逃走了,虎皮男人的命运也可想而知。

史枫踉踉跄跄,凭着仅存的意志逃离了宁州。他不敢回道海镖门,在月牙寨附近倒下,最终被斐娄救醒。斐娄站在床边,训斥道:“好玩吗?还玩吗?”史枫这回可真是吓破了胆,差点被吃了,答道:“我不会乱跑了,不过请您别告诉爹娘。”“好,我答应你。”斐娄说,“你要答应外公好好活下去。”史枫体会到这份优越的不易,对斐娄的敬重又多了几分。

“那次我真得太狼狈了!”史枫摇摇头说,“那件事过后我再也不敢盲目自大了,人总是尝过苦头才肯改正错误。”“我可不是瞎编故事骗你的。”史枫笑着走到床边,掀开衣襟,露出胸口长不实的大伤疤,“我到现在都不敢跟爹娘说,你得替我保密。”史枫整好衣衫,低声道:“客贤,当你觉得最难的时候就是最应该坚持的时候。好兄弟,我相信你可以!”史枫走到门口,回头一笑:“茶饭还是会按时送,吃不吃就看你自己了。”

易管家来到洛阳,带来郭子仪的死讯。“祖父仙逝了。”郭迎流下悲痛的眼泪。易管家问道:“大小姐,现在动身去京城吗?”“我会去的。”郭迎斩钉截铁地回答,“不过不是现在。”

郭迎打开门,发现史枫在外面,他不会让自己走掉的。郭迎微微一笑,说:“少门主,我们一起去见卫姑娘。”“看来郭姑娘是要加入我们了。”史枫笑道。郭迎坚定地说:“我要安心地去见祖父。”

易管家捎口信去长安,陆雪纹留在洛阳照顾生病的母亲。史枫和郭迎骑马赶往百药山。

神秘小屋内,贺伶神情凝重,女子道:“你确定消息属实?”“确定。”贺伶说,“郭子仪也升遐了。”“父亲就这么不想见到我,死了也不让我进府。”女子哭着笑着,说,“他是真得不认我这个女儿了。”贺伶跪倒在地:“请令主节哀。”

女子哭了几声,瘫坐在榻椅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女子笑道,“爹要我做一个像上官婉儿一样的权谋女人,可是他忘了,我也是个女人。”女子朝天痛哭,发疯似地说:“为什么我不能去祭拜?我要杀了那些人!”贺伶劝道:“令主,请您冷静,就差最后一步了。”

女人安静了下来,“快了,快了。”她全身发抖,含着恨说,“很快我就要让所有人为我的悲惨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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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名门望族里高谈阔论的做着井底之蛙的一群孩子一边流泪一边浅唱幸福,在漫不经心的春花秋月里说着口是心非的低劣语言而脸不红心不跳。年少无知的青葱寂寞里断断续续的有人来,缠缠绵绵的有人走,昏天黑地的零落里谁的眼泪一不小心亲吻了我的左脸,摇头晃脑的目中无人在爱情的表演里面目全非而不堪一击。失明的青春在浑浑噩噩中逆来顺受的重新张开,干净的邀请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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