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弋阳宫雪嬿抬头望天,一片空灵澄碧映在她眸子里。一路回广平殿,无话。
练武场。雪懿早早到了,一袭绯色,脸上的印子也是淡了许多,虽然还是能看出来。看着雪懿素颜朝天的模样程尚赞赏地点点头。雪懿展颜,心底那一丝担忧也随风而散。
“七公主呢?”程尚眉目不悦的样子,时辰已过又没提前招呼。他在心中把最近发生的事略略捋一遍。
“回大人,早晨堇贵妃传召七公主,公主一大早便往弋阳宫去了。”一个面生的小宫女上前道,举止有度,落落大方,程尚多看一眼,微低着头却可见容颜清秀。程尚点头示意。
“你叫什么?哪个宫里的?”
“奴婢清芷,刚调到广平殿。”那小宫女怯生生地道,似乎有些羞赧。
雪懿勾起若有似的一抹笑,采若会意垂首低眉。今日雪懿只带了釆若一人。
霍彧不知从何处摘了根草,放嘴里叼着晃啊晃,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微低着头看着地面却把在场之人颜色尽收眼底。余光看着那个叫清芷的小宫女三分戏谑两分同情五分冷漠,内心不断腹诽程尚的恶毒。
似乎察觉到他的恶意程尚偏头朝他邪邪一笑,霍彧一个寒战,再看时程尚早已背过身去,带着雪懿往中心去,道:“既然如此先不等七公主了。”霍彧轻呸一声,吐出草杆心下寒寒,这家伙成精了吧?又安慰自己道:“巧合,一定是巧合。”思虑间也摇头跟上。
“今日老规矩。”程尚淡漠开口。雪懿一抿唇,心一狠便往前跑去。原想着自己又会受不住却不想跑了半圈也不过有些气喘罢了,心下大安。
“不错。”雪懿气喘吁吁,由釆若扶着走两步,听了程尚的夸赞心下自喜,终究有些孩子心性。“先休息片刻,依旧扎马。”
对于扎马雪懿实在是怕的,比跑步还累,却也不说什么,只是应了。程尚依旧在一旁指导着,只有霍彧看出他有点心不在焉,他随地踢了一脚,这不是什么好事。
雪懿歇在凉棚里,脸色红润去除了病气,重新绾了头发。如今她才知道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一头墨发有朝一日竟也会成为累赘。过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雪嬿前来。雪懿独自一人受程尚教导,不摆公主架子潜心练习,程尚也毫不客气悉心指导,远远看去郎才女貌和谐之至。
雪嬿回广平殿换了劲装,锦画有些担忧,在一旁道:“不如我打发人去,只说您身子不适,今日便歇了吧。”
雪嬿一顿,摇摇头。“不了。”她不在留下雪懿程尚单独相处,她不安。
一路往练武场去,来去的太监宫女相较往常稀疏了不少。行至练武场,远远地雪嬿便见程尚站在雪懿身后,四手相握身体相贴地练习。她身子一僵闭了闭眼。
“锦竹,本宫鞋里进了石子,找个地方坐下瞧瞧。”雪嬿站定。
“是。”锦竹锦兰立刻扶着雪嬿往回走,扶至守门侍卫休息的小室,同侍卫打了招呼。
“你们出去吧,本宫自己来。”雪嬿坐下挥退二人二人不敢违逆,却行而出,带上房门。
“公主脸色有些不好,你去要些水来,我在这儿守着。”锦竹与锦兰耳语。锦兰应声而去。
房里雪嬿手按着胸口,脸上一片死寂什么也瞧不出。只是不知为何她难受得紧。“又掉眼泪!”她心下暗恨,打小便是如此,不管她是否想哭,这眼泪自己便会出来,止不住哭腔。雪嬿低下头,让眼泪落到地上,免得让人看出泪痕。近乎冷漠地拭去自己的泪心绪杂乱,既然杂乱那便不要去想好了。靠在椅子上养神片刻便传了门外二人进来。锦竹拿帕子浸了水,拧干雪嬿接过。不过几滴泪雪嬿便止住,眼睛并不很红,只有靠近细细瞧才能看出异样,倒是眸子更水灵了。
话说程尚一直留意着入口,眼角瞥到雪嬿身影,只是她脚上似乎受了伤由锦竹锦兰扶着回去了,他眉头微皱,掩去眼色。
雪嬿自个儿处理好便往练武场来,虽是心有犹豫却说不出犹豫什么,想不通自个儿躲起来做什么,当即决定依旧是来。锦竹锦兰劝着,说要是脚硌着就不必去了,若是伤着那可不得了。雪嬿只说无碍,径直往练武场来,方才她们可瞧见雪嬿身子一僵,走姿也变了些。旁人自然看不出,可她们,只要雪嬿有一丝异样便可察觉。一时间二人也把不准到底是有事还是无事,便也跟着来,心却悬着生怕雪嬿疼着,心下暗恨自己方才该拿些药给公主涂上的,却不想雪嬿压根没让她们进去有机会瞧见,更别说上药了。
程尚见雪嬿完好无损款步走来,留意瞧着,脚上并无异样,心下大安,对着雪懿道:“歇会吧。”这时雪懿才看到雪嬿来了,待雪嬿走近二人皆上前见礼。
“听闻嬿妹妹一大早被叫去了弋阳宫所以来迟了,辛亏有清芷前来通报,否则可让人担心呢。”雪懿笑言。
雪嬿闻言眼睑一垂眼角瞥见跟在后面的一个小宫女。这两****心神恍惚况且练武之事还未成习惯有时早起也还要锦竹等人提醒今日又怎会提前差人通报?锦竹等人行事严谨既然当众说出堇贵妃想必不是锦竹等人的吩咐。
“劳姐姐挂心了。”雪嬿福身,心下诧异。“这雪懿是好心?怎么提醒起自己来?”
“不妨,只怕是妹妹身子不适,如今看你安好便好了。”寒暄几句二人进入凉棚,在日头下站久了雪懿身上有些薄汗,轻轻拿帕子拭了,雪嬿瞧着又想起方才的情景来,心下黯然:这天下的男人果然一个性子。
程尚走进来在雪嬿身旁唯一的空位坐下,余光飘过却见她眼皮也不曾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