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说咱们这是为了什么?”雪懿蹙着柳眉揉揉酸疼的腿。
“你懂什么?”刘妃听出女儿的怪罪,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她也是心疼的。
“我是不懂,可是今日可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有宫女上前给雪懿揉腿,按着酸痛处雪懿惊呼一声“哎呦”那宫女一惊,连忙瑟瑟地缩了手,低着头不敢言语。
“没事,你按着。”雪懿疼得皱皱眉。
“母妃,女儿刚回宫,这雪嬿习武你便要我也习武,莫非她做什么我都要跟着?打小便是如此,况且这习武也不是什么好事。”雪懿有些委屈,打小她便与雪嬿作对,她抢她的,她又抢她的,也不知道得个什么劲儿。
“什么叫不是什么好事儿?这哪里是习武,这分明就是给雪嬿张罗亲事!”刘妃眉宇间透着担忧,语气有些急躁。
听着刘妃的语气雪懿更觉委屈,可她母妃做事都是有缘由的,听她这么一说她也细细思索起来。“亲事?从何说起?”
“习武之事是太子一手张罗的,按理来说皇上怎会答应?可这次皇上答应得爽快,其中必有蹊跷。还有啊,为她习武一事皇上和太子可没少花心思。若只是寻个教习武艺的老师也就罢了,可不劳烦如此兴师动众的,把全京城的青年才俊都请来,母妃可是听说除了出城在外的羽少和井三公子,这京城世家权贵之子都是被请了过去,当场测试文艺武技竟一一落败。”刘妃娓娓道来,眉宇间担忧之色更甚。
“败给程尚?”雪懿有些不信,试探问道。
“怎么,母妃还骗你不成?以尚七公子的才华都败给了他,虽是险胜,且当日尚七身子不适有失水准可谁知他是否尽力?即便如此如此才华武艺也不容小觑!你自个儿想想,若是找个教习武艺的老师可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况且这二人情意还匪浅呢!”刘妃冷哼一声。
当日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只是若真如母妃所说那这程尚岂不是准驸马?可瞧着今日的情形也不像啊,这程尚对雪嬿似乎颇为冷淡,二人礼数相待罢了,并非有情的模样。她还是有些不信,可想起景泰殿中雪嬿极力为程尚开脱的情形心下又有些犹豫。
“母妃都是道听途说的吧,可没有证据。”
“不错,母妃是没见过他,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可是你不是见了?如何?”刘妃突然发问,雪懿拿不住主意,她这母妃又在盘算些什么?
“皮相倒是不错,气度也不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风范欠缺。”今日程尚毫无怜香惜玉的心,她不但丢人而且伤身!“怎么?母妃是想……”雪懿试探到。
“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又是少年英才,家世也尚可,可称佳婿。”刘妃说道,面露思索之色。
明白了自家母妃的意图雪懿红了脸。“母妃!即便如你所说那也是雪嬿的准驸马,你是要我去抢吗?况且这程尚再好也不过如此,京中才俊众多,随便挑一家也比程家好。”
“胡闹!给嫡公主挑的驸马能差吗?能入了皇上太子的眼可会简单?还有你那妹妹心比天高,目中无人,她看上眼的也不会太差。你说那些大家子弟,拿的出手的也就那么几个,家世虽好,能力不足。家里头又宠着,哪个是省油的灯?日后即便接管家业又能如何?如此之人你嫁了岂不后悔?这程尚家世虽是比不过,可为人有才,如今又早早被皇上看入了眼,出人头地那是早晚的事。他家世代武将,以他的武功若是拜为武将加官进爵难道还不简单?”刘妃突然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你以为程家简单吗?皇上可是有些忌惮的,什么重臣权臣生死荣辱还不在你父皇一念之间?这世道只有手握兵权才让人真的忌惮呢!你若是嫁了他便是替你父皇收拢人心,替他分忧了!到时你兵权在握谁还小看你?与雪嬿平起平坐又有何不可?”刘妃细细给她解释这其中利害,作为宫中老人,皇帝身边多年宠妃她知道的多些也不为过。她心思细密,手段也多,否则也当不了那么多年的宠妃。
听了母妃一席话,她虽没有即刻全明白过来却也知晓了其中利害,也思索起来。
“你瞧瞧,你父皇虽然宠你,可这嫡庶分明。你是姐姐,可你父皇如今早早给你妹妹寻好了佳婿,这心偏的,你的婚事呢,还得我操心!你去看看外头,天下人皆知当朝嫡公主雪嬿是皇上最宠爱的嫡女,你呢?你一个庶出的公主再乖巧懂事也不会被天下人知晓!”刘妃说着便有些懊恼。
“母妃,你别恼了,皇后都去了,你也不必再与她争了。”见母妃真的动气了雪懿挥退宫女上前乖巧地伏在刘妃怀里。
刘妃轻轻拍着怀里的雪懿,颇有慰藉。“是啊,她死了,再也不能同我争了。”刘妃似有感慨。“可是懿儿你知道吗?不是母妃见不得别人好,什么都要争一争,而是这世道便是如此。这是个会吃人的地方,由不得你不争!你看到那些人的下场了吗?当年我都有些记不清了,和我一起进宫的那些人呢?只有我了,这么多年,她们冷宫的冷宫,死的死,怎么进的冷宫?怎么死的?哈哈哈,我都记不清了。”刘妃突然笑起来,有些凄凉,也有些可怖。
“我若是不争,你能活到现在吗?是,我嫉妒,我仇恨,我满心算计,可母妃当年未进宫之时也不曾如此!皇后,皇后就是什么好东西?她不争,她不争是让我们争!她不想一家独大,招来皇上忌惮,所以她让我们斗,自己当好人,她放纵堇妃,扶持卢妃,还有我,还有我,要不是她的权术咱们能活到现在?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放纵我,让我和她斗,为了皇上的信任能隐忍到死!她才是这后宫中最可怕的人,她都死了一年了,可这后宫还是没摆脱她的掌控!我恨她,可我也要谢谢她,若不是她,我怎能熬到她死,看着她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刘妃多年积累的怨气都散发出来,这样的母妃让雪懿有些瑟瑟发抖。她知道,母妃苦,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
“懿儿你知道吗?嫉妒是人的天性,女人更甚,无论是在哪里,只要是有女人的地方就没有安宁!无论是后宫,还是宅院,都不会有停息的一天。没有人不会嫉妒,嫉妒心不过是有强有弱罢了,因人而异。除非……”刘妃一顿,宠溺地摸摸雪懿的头,清清凉的泪落在雪懿秀发上渗进去,随着她柔软顺滑的秀发滚落。
“她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