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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怪客

二人都有另一番感觉,这种感觉是自由的,愉快的,青春有活力的。他们慢慢的了解对方,或许只是因为,他们都有一颗年轻的心。

两颗年轻的心,很像易燃的烟火,虽然靠的很近,但是仍是安全的。他们之间缺一根引线,缺一点点火星,或者只缺一个好天气。

一个好的天气很重要,也很难得,绝不会来得太早,也不会太晚。特别是在春天。这个好天气,偶尔来了,也不能保持两三天。

刚才还是春光明媚,温暖大地,一阵风过后,便乌云密布下起雨来了。

一个雨天,你说它是好天气,还是坏天气?

乌青云与丘碧侍往庄里奔去。乌青云左手提着一篓的水产,右手推开虚掩的院门,他跨步走进院中,丘碧侍也跟着进来了。只见一个身材高瘦男子背对着他们。

那高瘦男子立在院中,就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他身高约有八尺,背上斜着一只长长的漆黑木匣子,也近八尺来长。说那是木匣子,看上去更像是一副的棺材。

他身上罩着一件破旧的蜀锦长袍,被风鼓起。清瘦的背影足以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孤寂,但是大多数时候人们首先看到的,是他背上的那副漆黑棺材。它黑沉沉的,足够吸引眼球,也足够让人自心底生出一丝意怯。

大多数人见到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最好别去惹他。他假如死在你手里,已经备好了棺材;你如果死在他手里,死后连棺材都不知道有没有!

丘碧侍只看到那个怪客的背影,那副棺材,心里已经忐忑不安。她呆在原地,只盼那怪客不要转过身来。

怪客在乌青云和丘碧侍进来后,上半身缓缓的向后转,不见他双脚移动,实际上是长袍遮住了他的双腿。双眉紧锁,脸皮蜡黄。胡子邋遢,也不知上次修理是什么时候。

乌青云终于看见那怪客的脸,失色叫道:“卓大哥,卓大哥是你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怪客挤出一丝笑意,看上有些别扭,他应该很久没有笑。也可能很久没有说过话,嗓音有点干涩,一字一顿地说道:“青云…是你吗?”

乌青云朝怪客跑过去,一把将他抱住,笑道:“你真的是卓大哥,卓大哥你还好么?”

怪客被突然抱着,似是有些不习惯,略一迟疑,终于也抱住乌青云。他激动的道:“我才来这里。我离开…好多年了,怕自己忘记了路,找不到你们。我很高兴…见到你。”

乌青云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卓大哥回来了。”甄可九与林诗诗冷剑客等人都已来到院子。乌青云对甄可九说道:“外公,卓大哥他回来了。”

怪客见到甄可九,放了乌青云,转过身去,噗通拜倒,说道:“拜见恩人,恩人可好?”

冷剑客与林诗诗丘碧侍初时不识得那怪客,开始心中提防于他,见怪客拜了甄可九,知他们故人相见,才放下心来。

只见甄可九也不避让,受了怪客那一拜,扶起那怪客,道:“多年不见,你也可好?”看那怪客神情颓靡,虽是多此一问,却也是真情流露。

甄可九握住那怪客的手,眯着眼上下大量那怪客,微微颌首,说道:“你终于来了”

怪客道:“我四年前就该死。没有死,那我就一定会来。”

甄可九道:“能不死,就不要死才好。活着就是希望。你来,我有话跟你说。”将怪客领进正厅,众人也都跟了进去,几人分案而坐。甄可九为各人相互引见,互通来历。

怪客名唤卓成白,乃是蜀地世家豪族卓家的公子。既然世家豪族,为何又如今这般落魄?说来话长,原本西汉前期几朝皇帝,限制世家豪族的发展。卓家祖居赵国,赵国的邯郸是当时着名的冶铁中心,卓家以冶铁致富,秦始皇灭赵国进行统一之际,卓家辗转迁到蜀地。到了汉景帝时,卓家传到卓王孙这一代,拥有良田千顷;华堂绮院,高车驷马,金银珠宝,古董珍玩,更是不可胜数。当时又以洛阳师家,蜀地卓家,程地郑家,河南卫家最为有名。背棺怪客卓成百是蜀地卓家的后人,十九岁那年,正值汉昭帝驾崩,朝廷命蜀地卓家迁入关内为昭帝守陵,卓家自然不愿舍弃家业背井离乡,又如何能敌得过帝王的一道旨意,桌家从此土崩瓦解,卓成百也就成了一位落魄公子。

卓成百不得已去投靠荆州公安的向南鹤。他与向南鹤的女儿两情相悦,定下婚约。向南鹤是公安县的县长,知道卓家败落了,已有悔婚之念。卓成百孑然一身,更加被看不起当众羞辱。卓成百万念俱灰跳江自寻短见,恰巧被乌青云看到救回,又经过甄可九劝道,才放弃轻生的念头。

甄可九年轻时去过蜀地,那时卓家礼敬江湖豪客,他受过卓家恩惠的。听说卓成百身世经历,自是感叹世事无常,劝他不可轻生。甄可九与卓成百立下一个四年之约,约定卓成百学武扬名也好,学书注经立世也罢,或是什么也不做,只待四年过去再来寻他。

如今正好是四年之期,四年来卓成百没有虚度光阴,他四处拜师学艺,风餐露宿,尝尽人间苦楚。

甄可九端着酒杯,低头不语。他在等,他知道卓成百一定有很多问题要问。卓成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想去见她。”口中所说的那个她,自然是与他有婚约的向纤雨向小姐。

甄可九一点也不意外,卓成白为了向纤雨不惜生命,深爱无疑。他站起来走到卓成白身边,对卓成白说道:“我说过,四年之后,你做什么我都不再阻止你。”

卓成白说道:“我知道。四年前你是为了让我活下去。现在我回来了,我想叫她。”

甄可九道:“你爱的人,同样爱你。你该去找她。她对你一往情深,如你对她的一样。”

卓成白终于问出那句:“她还好吗?”

甄可九略一沉思,说道:“很不好。”

卓成白急切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她很不好。都怪我,都怪我…”他喃喃自语。

甄可九道:“向南鹤两年前发榜求医,为她治病。求医榜文贴了半面。”

卓成白问道:“她得了病?”

甄可九不胜唏嘘,道:“是,她得了病,得了心病。”卓成柏一阵心痛,脸色苍白。甄可九继续说道:“她知道你自尽了,以为你死了。所以她每天登阁凭栏,眺望江色。日复一日,如此两年下来,日日消瘦,夜夜泪流。”

卓成白心如刀割。知道自己心爱的人为自己痛苦,任是谁能不心痛。道:“是你治好纤纤的,是不是?”卓成白纤纤两字,已经道出他内心的深情厚爱。

甄可九道:“我本不愿与当官的交往。我念你两人有生总见面的机会,叫青云去揭了榜文。向小姐得的乃是心病,唯有先将你生还的消息告诉她。再开了几副宁心安神、舒肝解郁的药方,这才见慢慢好转。”

卓成白再也不想等,他对甄可九道:“我现在就去见她!”

甄可九道:“你想见向小姐恐怕不容易。向南鹤明面上虽然是小小县长,其实另有文章。他本人武功高强,府中护院也都是一流高手。”

卓成白坚定的说道:“即使粉身碎骨,也要见她一面。不然我…”再也说不下去。

甄可九道:“我安排你明天去。向小姐虽然慢慢好转些,不过,每个一段时间便让青云给她送药过去稳定疗效。明天让青云去送药,你同他一起去。”乌青云道:“卓大哥,那就再等一晚。明天我带你去。”

林诗诗道:“卓兄弟和向小姐两人骛情至深,教我感动。真前辈成人之美,令人佩服。”

冷剑客道:“你背着棺材去见向小姐,不妥。太引人注意。”

卓成白道:“冷兄说的是。他日我心已死,只当自己行尸走肉,所以时刻背负着这棺材。如今只盼能见到纤纤,和她厮守终老,便死志泯灭,一心向生。你们是青云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的棺材不是吓人用的,不是装死人的。另有用处。”

邱碧侍道:“吓人最管用。还没打起来先把对手吓住。”乌青云听卓成柏一心向生,心里十分高兴地道:“卓大哥,你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向姐姐她看到你,也一定也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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