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诗借着篝火的光芒,双眼已经捕捉到蛇谷子的神情变化。她心中立时想起一个人,虽然不能确定是他,林诗诗说道:“你不是黄谷大仙,你是黄谷师兄。”
蛇谷子那欣喜之色又复现,马上又消失不见。他冷哼道:“你认错人了。”
林诗诗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爹说你死了。我去找过你。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蛇谷子咆哮道:“我说你认错人了。我这么丑,不是你师兄。”
林诗诗认得这眼神,她知道他就是黄谷错不了。黄谷曾经暗恋自己,虽然对他没有那种想法,但是也觉得对他走些愧疚。她关切的问道:“黄谷师兄,我很高兴能见到你。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蛇谷子神色一顿,但是马上又暴躁起来,说道:“黄谷早就死了。我说了你认错人,我不是什么师兄。我不认识你。”
林诗诗追问道:“你就是师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你经历了多少痛苦的事情,让你变成这般模样?”
黄谷一双眼睛射出两道绿光,道:“这全是拜那个伪君子所赐。他为了得到骊山图,开始丧心病狂的练毒功,我不是你师兄,我是药引子,是试验品。”他似是回想起受到的惨无人道待遇,声音沙哑的哭泣起来,“每一种新毒药都用我试毒,毒掌有进步便用我试掌。你问我去哪里,他把我关在地牢五年,他不让我死。我要杀了他,不,他是你父亲,我不能杀他!”
林诗诗听到蛇谷子口中那些骇人听闻的往事,听到蛇谷子对爹怨言毒语,更加确信对丘叶洛下毒的便是自己父亲。想到叶哥差点被父亲用错筋化骨散害死,一时愣在那里,心中似是被针扎出一只极细的孔,心血一丝丝流出来,却又不能一下流尽。
这种痛是慢性的,长久的,痛彻心扉的!
乌青云心中对蛇谷子憎恶开始变得怜悯,他生下来一定不是这样丑陋的。无论是谁,遭遇到这样的事情能活下来已是奇迹,他与蛇为舞,能支持他活下来的,恐怕唯有仇恨。
蛇谷子虽然哭出来,但他根本不想要别人的怜悯。他的泪水流过腐烂的脸部,痛痒刺激他抽动着脸部皮肤。
林诗诗泪流满面,她实在想找个人倾诉。她对女儿说道:“阿碧,你外公就是黑衣墨客--黑衣墨客就是森先生。是我爹害了你爹!”说完,终于流下两行眼泪。
阿碧茫然的安慰她妈妈道:“娘,也许那个丑叔叔说的不是真的,也许他记错了,也许他说的不是一个人?”
甄可九看着林诗诗道:“她长的实在像她,原来是她女儿。”想到他与森先生师兄弟之间缠斗不休,眼前蛇谷子被森师弟折磨的如此惨烈,心中打定主意要医治蛇谷子。他一想到把蛇谷子医好,已觉万分有趣,居然高兴起来。他当即对蛇谷子说道:“小师侄,你可听过你师伯大名呀?”
蛇谷子骂道:“你难道是甄老头?”
甄可九一点不生气,笑道:“就是我甄老头,嘿嘿。小师侄,我不怪你放蛇闯我的宝地。我还要治好你。”
蛇谷子脸色一变,道:“我不要你治,你们认错人。我不是你师侄,也不是她师兄。”他不敢承认自己,没有人知道什么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还仰慕着林诗诗,不想被林诗诗看到这么丑的自己。”
甄可九不跟他计较,道:“我问你,青蛇本来被你控制了,后来为什么只受我控制?”不等蛇谷子回答,又说道:“役兽之道自古就有,小师侄呀,你还未精通其中。你的五音之力,哪里能是我七音之力的对手!”
蛇谷子所用的是一种短笛,音节只有五音一变,甄可九用的笛子稍长,吹奏出来的音节是七音二变。当然,也并不是说七音一定比五音厉害,其中修为种种,不能一言而尽,正如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蛇谷子煞时露出惊骇的神情,已知甄可九的手段比自己高明太多。他想起曾经自己也是白面玉郎,如今形貌丑陋,心里开始动摇,忍不住问道:“你真能治好我?”
乌青云见蛇谷子神色,心想蛇谷子若是相信外公能替治好他,实在是善事一件,,说道:“我外公没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说,他说能治好你就能治好你。说不准还比以前更英俊。”
突然亮起二三百只火把,三四百人自四周聚拢而来,他们装扮服饰统一,俱都身着绿装,背上挂着斗笠,手中兵器也是一样,迅速将院子包围住。
从中走出一个苍健孔武的老者,老者虎步如风,走至蛇谷子背后,乌青云朝那老者仔细看去,见他一身绿衫长袍,不怒自威,正是万船帮帮主神龙摆尾刘义守!
刘义守神情十分得意,在蛇谷子肩头轻轻拍两下,言道:“黄谷大仙,这事情你办的好!我答应给你办的事情也一定办好叫你满意!”
黄谷此时内心无比纠结,他再见到林诗诗时,她只要跟自己多说几句话,所有的仇恨仿佛都烟消雾散。他害怕自己的模样令林诗诗失望,所以他只想逃离。他不要报仇也不要整容,只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他狰狞的说道:“好好好!太好了。”转身向后面山上跑去,“我报什么仇,报仇又能怎么样?”
刘义守领着大批万船帮高手,志得意满。他已经通过黄谷的蛇引之法找出邱叶洛的下落,任黄谷跑掉。他高声道:“丘叶洛,骊山图是藏着天下人财物的藏宝图,你不能据为己有,快拿出来和天下人分享。”刘义守所为骊山图而来,快刀直入主题。
丘叶洛人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自然不会应他。冷剑客禀然走出,冷冷道:“我师哥不见你。”
刘义守笑道:“丘叶洛二十年前神勇无双,得了骊山图怎变地不敢见人。哈哈。骊山图实在是累身之物,不如交给老夫,让老夫来受此灾妄!”他本身号称神龙摆尾断长江,武功极高,又倾尽万船帮高手出阵,虽然听闻过丘叶洛武功高强,因此有恃无恐。
这时刘荭从房内出来,失声叫到:“爷爷!”
众人俱都吃惊,这少女竟是刘艺守的孙女。只见刘义守看到红影,招手道:“乖孙女,你过来跟爷爷说话。”
刘荭一步一步向刘义守走过去,口中说道:“爷爷你为什么那样做?你说他们是坏人?!”
刘义守骗说乌青云是游盗,叫她去接近乌青云,刘荭欣然前往。刘义守从蛇谷子处拿来蛇引放在她身上,再命蛇谷子驭蛇追踪。如果跟她说明,她是绝对不会去跟踪乌青云。
刘义守只说道:“好孙女,你过来。”
刘荭仍问道:“你不怕那么多蛇伤害我么?”她一步三回首,走了五六步的时候,回头看林诗诗他们并不阻止自己。待她快至刘义守面前时,突然感觉一阵掌风袭向胸前,听得一声喝道:“你竟然杀了你向叔叔!”人已像断线的风筝飘出两丈远。
万船帮高手眼见帮主为了向南鹤,一掌打飞自己的亲生孙女,无不感动,向南鹤更是感念帮主,心中打定主意誓死效命刘义守,哪怕马上就为他战死!
乌青云眼疾手快,施展步法向刘荭奔去。但是一碰到她身体,刘义守掌力劲势尤在,抱住刘荭不得不后退数步才能立住身形。只见刘荭一口鲜血喷出,中间红衣瞬间更加红艳夺目。
刘荭感觉浑身软绵绵的,骨头如同酥了,靠在乌青云怀中,努力抬起眼皮,正看到向南鹤自刘艺守身后走出,跪下道:“帮主厚恩,教在下如何报答,唯有万死不辞。小姐一向刚烈,虽然她那一剑直刺我要害,然而幸好我并没死,及时使用龟息术逃过一劫,请念她年少原谅她。”刘荭一咬紫唇,不让那正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流出来。
乌青云心中愤慨,喊道:“向南鹤连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都残忍杀害,万船帮以侠义自居,你女儿替你清理门户,你居然忍心下手这么狠要打死她!”
刘义守心中稍有不忍,但是他明白陣前不能有半分心软,对孙女的那一丝丝怜惜之情便立马被压制。对乌青云的话也不置可否,只是放声大笑。
冷剑客是极重情义的人,见刘义守如此,身上寒气越来越重。
冰魄剑只稍稍露出一点剑鞘,周遭气温骤降!哗的一片寒光,冰魄剑无声的从剑鞘飞出,如玉龙出洞,笼罩刘义守正面十二出命门大穴。
冰魄剑如雪如冰,冷剑客玉面白衫,整体犹如一团纯白的雾,绝顶上的雪,千年的冰。一招玉龙探头,精微博奇如狂风劲雨般面面俱到,无孔不入!
刘义守一声大喝,拽出一把深黑色的吴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