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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一抹沉迷

苏茹的力气并不大,可杜小川的心中却是充满了羞愧和辛酸,他这一去六年,将母亲和小妹撇在家中,倒真不是个事儿了。

“娘怎么了?你快是说啊!”

苏茹“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从小就喜欢捉弄这个笨笨的哥哥,看见杜小川那焦急的模样,顿时笑的如百合花一般灿烂,“娘啊,她做饭呐,哪儿顾得上你?”

杜小川刹那无语,他拍了下苏茹光洁的额头,却是引来苏茹那嘟着小嘴的埋怨眼神,杜小川无奈,这个小妹啊,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苏茹的大眼睛瞪了杜小川一眼后,甩开了自己的纱巾,满头青丝迎风而飞舞,背对着杜小川兄弟俩,如一只蝴蝶般向着坡上的草屋飞去,便飞便呼唤,那清脆的声音恰如银铃吹响:

“娘,哥哥回来啦!还给你带回来个儿子!”

草屋内,一声锅铲落地声响起,“吱呀”门响,一个虽然衣着朴素,却有一股高贵气质的妇人急切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骂道,“茹茹,你又调皮了,天天说你哥要……小川,真的是你?”

妇人正是杜小川的母亲唐瑛,经过了六年的风霜雨雪,唐瑛的样子变得苍老了一些,鬓边甚至有几根银丝浮现,然而唯一不变的,是那处惊不变的气质!

“是,娘,孩儿回来了!”

杜小川顿时哽咽,在三秦书院的这六年,虽然衣食无忧,可每天夜深人静,当他研究完阵图,躺在床上时,总是不能入睡,窗外的那明亮的月光,常常让杜小川想起自己的母亲,他不知道,故乡那边的月儿,是否也如长安的一样明亮?

杜小川紧步上前,跪在了唐瑛的面前,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这回乡之路一路坎坷,让经过生死危机的他,更懂得亲人之间的那一份弥足珍贵。

“娘,孩儿不孝,回来晚了,请娘见罪!”

“好孩子,快起来,回来就好!”

当年张世贵带衙役来到家门前欺辱带着两个幼儿的唐瑛,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是在今天,唐瑛却是泪眼婆娑,她的儿子,当初是她,亲自将还未成年的孩子送出家门,她实在是思念太久了啊!

唐瑛连忙将杜小川扶起,仔细端详着儿子的模样,经过了六年,杜小川的棱角更为立体,眸子更为深邃,而这身板也是越发壮实了啊,看来这孩子遇到了个好师傅!

唐瑛早已注意到杜小川身边的杨澈,看见杨澈那冷静的心态,心中也是欣慰,果真也是一个心智坚定之辈。

“这孩子,是小川的同窗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少年有为!”

杨澈腼腆的笑了下,走到唐瑛面前恭敬的行了个晚辈礼,说道,“杨澈拜见伯母,不过杨澈可不是小川的同窗,而是已认小川为大哥了!”

唐瑛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眼中的笑意更浓,连忙拉着杨澈的手,“都站在门口干什么,走,进屋,你大娘我今天可是炒了好几个好菜,便宜你们了。”

炊烟慢慢升起,屋内灯火通明,在这广阔的三道坡上,这个草屋,迎来了新的成员,也增添了更为热闹的欢声笑语。

夜半子时,杨澈被唐瑛安排在了另一个草屋内歇息,而苏茹也早已趴在床上,沉沉睡去,唯有唐瑛拉住了杜小川,走出了草屋门。

在那片原野中,秋夜的凉风带着一股冷意,轻轻抚了过来,吹起杜小川束起的发丝,也将唐瑛送回了对于杜小川这六年经历的想象中。

杜小川说起了三爷,说起了王文斌,也说起了林道远与张尧,对于那次黑夜追杀以及枯容大师,杜小川并未多提,他怕母亲又为他而担心。

累经世故的唐瑛听完杜小川的叙述,不禁为儿子的机遇而感到欣慰,她轻轻揽过杜小川,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指轻轻拂过杜小川的发间,眼中充满了慈爱,轻声问道,“你那林师傅,果真云游了么?”

杜小川一愣,他很享受在母亲怀中的感觉,突然听到母亲这么问,抬头不解道,“对啊,我大师伯也将师傅的飞鸽传书给我看了,那是师傅的笔迹。”

唐瑛眼中莫名一股复杂闪过,她抬起头,眺望远处的山峦,语气忽然有些伤感,“小川啊,你这位师傅,乃是当代最大的大儒啊!”

杜小川仔细品味了母亲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依旧摸不着头脑,结果越想越累,舒服的枕在唐瑛的腿上,嘴中露出一丝甜笑,竟是自顾自的睡着了。

唐瑛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入睡,心中是说不出的满足,对于那位没有机会再谋面的林道远,也是从心底多了一份感激。

另一个草屋内的床上,躺着的正是杨澈,经历了数日的生死转换,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连杨澈也控制不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只是在梦中,他梦见了如人间地狱般的情景,杨澈忽然猛地拔刀,“唰”的一声,墙上已然多了一道一寸深的刀痕!

杨澈似乎毫无所觉,埋头继续做起了他那色彩斑斓的梦。

第二日早上,杨澈的梦还没有做完,或许是梦境太过精彩,杨澈甚至打起了呼噜,竟连走进来的苏茹也没有发现。

苏茹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位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冷脸哥哥,心中却是疑惑,同样是哥哥,这个杨大哥怎么就这讨人喜欢呢,不想那个笨蛋哥哥,老是被她欺负,没意思。

苏茹爬到杨澈的床头,双手支撑着下巴,大眼珠子一转一转,长长的睫毛扑棱棱的,甚至快要伸到杨澈的脸上。

杨澈的梦很长很长,可总有醒的时候,当他恢复意识时,忽然感到脸上痒痒的,不好,这是暗器!

杨澈一个翻身,瞬间到了苏茹的背后,他大手猛地一探,将苏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扣在床上,杨澈忽地脸红起来,他彻底醒了!

“哎哟,你弄痛人家了,你这个坏哥哥,哼……”

杨澈大窘,他方才还当自己在梦中,条件反射罢了,没想到竟是杜小川的妹妹,苏茹!

“额……小妹妹,你别……别哭啊,那个,你来找我什么事啊?”

苏茹委屈道,“都太阳晒屁股啦,还不赶紧起床吃饭,等着挨饿呐!”

杨澈这才反应过来,他可从未起过般迟,难道是鬼神附体,他中邪了?

苏茹见杨澈站在原地发呆,不由拉起杨澈的手,也不管他的脸有多红,径直向着饭桌走去。

如此,日升日落,杜小川和杨澈每日早晨帮着母亲完成地里的农活,傍晚时分,二人便站在孤石之上,迎着夕阳,切磋武艺,一切都显得恬静而美好,很快,一个月便过去。

同样是一个黄昏,同样是夕阳快要坠入山峦,杨澈背起了自己的佩刀,对着草屋前的唐瑛一家人一一告别,他有自己的路要去走。

苏茹红着大眼睛,拉着杨澈的手,使劲摇晃,这一个月来,她心目中早已将杨澈也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如今乍然听到这样的消息,顿时慌乱起来。

杜小川则是一脸笑意,目光炯炯的望着杨澈,他忽然上前推了推杨澈的胸脯,“兄弟,我知道你还有自己要解决的事,你去吧,我不拦着你,可是我相信,我们兄弟一定还会见面,到那时,我们一起搅弄天下风云!”

杨澈心神一振,朗声道,“好,我们兄弟便去试试这天下!如此,伯母,小澈拜别了!”

唐瑛一脸微笑,“去吧,好孩子,这儿永远是你的家!随时回来!”

杨澈向着唐瑛行了一礼,又摸了摸苏茹的头发,毅然转身,向着已落了半边的夕阳大步而去。

杨澈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唐瑛此刻才看向杜小川,微笑问道,“小川,你可知道你这兄弟来历?”

“什么?”

“他啊,有个名垂千古的爹,叫做杨涟!”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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