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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卷轴之华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鸟语花香,竹林幽幽,流水潺潺,温暖的阳光透过竹林洒落下来,投射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斑驳的光影,给这份独特的幽静带来独特的视觉享受。

这就是杜小川此刻的感受,在那位中年儒士的带领下,他一路从文渊广场走到那个古怪院使的住处,可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个别具一格的老头子,竟也选择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享着清福。

中年儒士在竹林外就已经告辞离去,临走前解释道,这位林副院使不准别人踏进他所种的竹林,并用很古怪的语气说道,能够成为林副院使的亲传弟子,真不知是福是祸。

杜小川于是一路忐忑,慢慢走了进来,渐渐的,鹅卵石小道走到了尽头,延伸到了一座独立的木屋小院前,这似乎,正是那位院使大人的住所。

杜小川尚未上前叩门询问,里面便已传出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来:

“小子,进来问话!”

杜小川一怔,当即推开门进入房间,果然是林道远那个老头,一日不见,依旧不修边幅,大喇喇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身前的书桌上早已堆满了书籍,此刻正转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看着门口的这个少年。

杜小川躬身一礼,恭敬说道:

“弟子见过林副院使!”

林道远眼睛一瞪,唾沫星子差点没飞到杜小川的脸上:

“狗屁!哪来的副的正的,我是林院使!你还不赶紧叫我师傅,臭小子!”

杜小川腰弯的更低,心中倒是为难,他想起了另一个对他有大恩的师傅袁崇焕!如今让他投在另一个人的门下,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这个……这个,林院使,弟子在您看人家之前已经拜过师了,如今再要拜您为师,是否有些不妥。”

林道远差点被杜小川的回答给噎住,这个臭小子,看起来怪机灵的,怎么就这么顽固呢,林道远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吹胡子瞪眼的说道:

“你小子不要不知道好坏!一个人想要成材,怎么可以有门户之见!一个师傅一条道,又怎么可能会有冲突!你个臭小子,不管你以前拜了谁,如今认我做师傅,绝不会冤屈了你。你好好想想吧!”

杜小川眼睛一亮,这林院使的话真可谓醍醐灌顶,瞬间浇醒了自己,当即借花献佛,从桌子上径直端起一个茶杯,“噗通”一声跪在林道远的面前,朗声说道: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的茶!”

林道远哈哈一笑,也不拘束,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喝了这杜小川的拜师茶,受了这杜小川的拜师礼,并让他给孔圣人上过香之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徒儿,进了我林道远的门下,你知道第一件事是什么?”

“额,是什么?”

林道远阴险一笑,说道:“老夫缺个书童!”

“啊?”

杜小川顿时感觉自己上当受骗,副院使亲传弟子?这要是出去,那得多大的谱,本以为自己这次终于大起大落,苦尽甘来了,谁知刚刚师傅领进门,就要累死徒弟,哪儿说理去?

林老头可不会去顾及这傻徒弟的感受,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老夫住的这所小院,后面还有一座,那儿是老夫平生所积累的典籍,可谓浩如烟海,只是老夫平常自负于学识,自然不会在整理清扫这些小事上费神,不曾想,日积月累的,书越来越多,是稍微乱了点,这不就,在招生考试上看见你了么,算你有福,就收了你当弟子么。”

杜小川肚子里的苦水可真是翻江倒海,这回可算是掉进坑里了,刚才那老头子说的那些门户之见,他都怀疑是随口胡诹的了。

林道远越看徒弟越乐,最后只得挥了挥手,指着后面的屋,说道:“那里面有床,你就住那吧,快去!”

杜小川哀叹一声,极不情愿的转过身去,走向那座门口蛛网密布的小屋。

林道远笑着拿起桌子上的书,心中默默道:

“小子,咱们就从这开始了啊!”

传说中的小屋内。

满屋子的书籍如山一般,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打开门时扬起的尘灰弥漫了杜小川的双眼,屋角的一张小床上只有一床破被子,远远的就能问到一股发臭味,让呆在门口的杜小川彻底傻了眼。

唉。

杜小川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想到自己这背井离乡的,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总得自己腾一个窝,好安顿下来啊。

两个时辰后,林道远一边咳嗽这,一边冲过漫天的烟雾,冲到后院来,扯开了嗓子吼道:

“臭小子,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这书可都是宝贝,损了一本我一个月不让你吃饭,你弄这么多土,是想谋杀师傅么!”

待杜小川从屋中出来,哪里还能看得见以前那个双目炯炯有神,天庭饱满的少年,只有一个头顶抹布,手拿笤帚的“土人”。

杜小川手拖着笤帚,布满灰尘的身上还有几只蜘蛛在爬来爬去,只见他猛地咳嗽了几声,嗓子沙哑:

“林老头你再说一遍!你这屋子是人住的?你是有多久没来过了?信不信你徒弟去报官!”

林道远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道:

“好啦好啦,是老头我没管过,小子,我看你也是练武的,后山也没人,你平时就去那吧!”

“哼,算你老头识相!”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呐…老夫可是你师傅!”

“师傅就能把徒弟当苦力?”

“额……”

“师傅就能拐骗小孩么?”

“额……”

“师傅就这么为人师表么?”

“额……,臭小子,怕了你了,后院给你成了吧!”

杜小川这才稍稍止住了自己内心的愤懑,好歹自己也有了一片天地,比起外面挤宿舍的同窗,可是好了太多,这个老头,还算不错!

月明星稀,夏虫夜鸣,星斗漫天,咚咚响了一天的小院终于安静了下来,在这么美好的时刻,一个少年正趴在床上,从怀中掏出一张金黄色的卷轴来,借着月光,摊在了床上。

少年正是杜小川,在他的身后,小屋跟今晨比起来,已然是焕然一新,堆积如山的典籍此时已经整齐码放在了书架之上,灰尘早已消失无踪,外面地花香和夜晚的凉风终于从外面飘了进来,荡起一股清新的味道。

不过,杜小川此时的心思全然在这幅卷轴上面,这可是师傅袁崇焕珍重万千交给他的宝贝,然而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连这东西都给忘了。

借着月光,卷轴之上的星斗图依旧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变化,任是杜小川翻来覆去的看,也是一头雾水,没有任何头绪,差点以为这袁崇焕也是坑他了。

就这样,杜小川盯着卷轴看了一夜,直到鸡鸣三遍,启明星从东方升起,与变淡的月辉交织在一起,而杜小川则是两眼浮肿,打了好几遍瞌睡,心中早已是将袁崇焕骂了千百遍。

杜小川实在撑不下去,神智模糊,一个失手,将卷轴打翻在了地上,正好落在星光与月辉交织所映射的地方,刹那间,卷轴终于发出了神秘的光芒!

一道淡黄色的光影渐渐浮起,随之包裹住卷轴,将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淡黄色,突然,“咔嚓”一声,卷轴陡然从中间整个撕裂,从中间向夜晚中的墙投射出一幅画面,不,应该是动态的画面,上面有这千军万马在嘶吼,元帅大将在指挥,金戈月刀在交击,冲锋,碾压,流血,牺牲,这是何等震撼的场面,这哪里是一幅普通的卷轴,赫然是一幅战阵图!

本已乏力的杜小川猛然从床上蹦跶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战阵图,仔细揣摩,却又好似在溺水的瞬间抓住了一叶浮萍,惊喜万分,却还是沉了下去,可望而不可即。

杜小川正如痴如醉的沉浸在里面,全然不知时光也在飞速的流逝,外面的启明星渐渐黯淡,月辉也逐渐消失。

漫天红霞突然浮现在了东方的天际,蓦地,一轮红日滚了出来,它将第一缕光芒,轻轻放进小屋,抚摸在了卷轴之上,伴随着这一道光芒,卷轴突然自动合缝,那等宏伟壮烈的战斗场面,也悄然而去。

杜小川脑袋一痛,从沉醉中醒来,看到卷轴静静躺在地上,连忙抱起来,放在眼前,仔细寻找那会的裂缝,却是怎么也瞧不见,不禁想到,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觉么?

杜小川不甘心,又将卷轴打开来,上面依旧是一幅满天星斗图,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不对!这上面的星斗图倒是与昨晚呈现的画面上,那位将军排兵布阵的谋略一般,只是将士兵和战马换成了星辰而已,而那一个个链接星辰的光线,赫然是联系士兵作战的一条条纽带,这图,是天下第一宝啊!

难怪袁崇焕只参透了一半就可以说出如此大话,难怪这个卷轴在袁崇焕的心目中有如此地位,今日他杜小川才知道,这天下人,若谁得此宝,天下都可唾手可得!

袁崇焕能将此宝放心的交给他,这又得是多大的恩情,他杜小川,此生难报!

杜小川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这天下将来的雄才,渐渐的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汹涌澎湃,大声的笑了起来,这是杜小川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舒心,这少年魔音,甚至将房梁上的一些粉末都震动了下来,直到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林道远看着眼前傻呵呵大笑的杜小川,心中也是一紧,以为自己真把这孩子给逼疯了,那可就真对不住自己的老友了,想了半天,实在忍不住,试探着问了句:

“傻徒儿,你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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