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心。”随着无殇的惊呼,众人这才发现小暖的身边多了一个黑影。
小暖也大吃了一惊,怎么可能?作为杀手门护法之一,她早已练就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敏锐力,即使在战斗中也能准确的分析出全局的局势,指挥战斗的同时也能保自身万全。但什么人竟能出现在她身边还让她毫无觉察?
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马顺。
“怎么可能,他明明气息不稳,就连先前我发出的暗器都不能察觉,武功应该在吉祥和无殇之下,但他怎么能毫无动静就接近我,莫非他深藏不露?”小暖的心中疑团重重,但她并没有含糊,袖口中又射出数枚白色物什,尽数击打在马顺的身上。
马顺的身上顿时绽放出朵朵“白花”,但他却丝毫不为所动。
“怎么会?”小暖更加吃惊。
“被姑娘你的暗器击中怎么会毫发无伤是吗?”
小暖紧咬嘴唇不说一句话。
马顺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只见他手中捻着一枚寸许长的银针,仔细端详着:“蜀中唐门的梨花针?奇怪,唐门一向门规森严,所有武功不传外姓,你是如何习得?”
“看得清路数还学不会功夫吗?”小暖定了定心神,反问道,“你深知师父的为人,所以才故意把真实实力隐藏起来的吧?”
“要动手多麻烦呀,更何况是和堂堂杀手门门主动手。不过现在看来这手还非动不可了,”马顺不徐不疾,缓缓说道,“吉祥招招刺中楚天南的死穴,但那老狐狸没有死,反而还活得好好的,看来那最后一本乾坤大挪移心法残卷在他那里。要是论隐藏,我可甘拜下风。等拿下了你们,我自会去找他算账。”
他话音未落却早已将小暖挟在手中。
“好快……”这是在场每一个人心中能浮现出的唯一念头,竟然连小暖都未能看清他的身影,更别说其他人了。
锦衣卫们几乎从没见过他们的指挥使出手,没想到一出手,便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一时间称赞之声不绝于耳。
“住手!”无殇和青龙同时喊了出口,叫喊声划破了称赞声在树林中久久回荡。只不过无殇是真的担忧,青龙却显得底气不足。
马顺虽然漫不经心的看着青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凛冽的杀气,直到青龙默默地低下头,才不再理睬。继而他转身对无殇说道:“我们的目标是点绛阁,没事我可不想惹上楚天南那个老家伙,再说一个双腿残废的女人对我们可毫无用处,但你不一样,我们锦衣卫一向爱才,只要你肯加入,我保证她安然无恙。不过如果你不老实的话,我也不在乎手下会多一条亡魂。”
马顺一边用手抚摸着小暖的脸庞,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
“大人,你怎么能用小暖作人质?”青龙显得十分沮丧但言语中却透露着畏畏缩缩。
“吉祥,你是想违抗我吗?”望着马顺凌厉的目光,青龙有了一丝退缩,“要不是你武学造诣太差,区区一个点绛阁红木堂堂主都拿不下,我又何苦欺负这位姑娘呢?”
“大人神功盖世,瞬息之间取人首级都不在话下。小人才疏学浅,资质浅陋,大人为何不自己动手而苦苦相逼呢?”
“吉祥,你这是教我做事吗?”马顺依旧不疾不徐,“要是你就只有这些本领,我看还是回去向你师父赔罪去吧!”
听罢这些话,青龙低下了头,他双拳紧紧握住,血液从指缝中缓缓滴落。突然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这是无殇第二次目睹这柄剑出鞘。
刹那间,仿佛整个树林都没有了活物,完全笼罩在一片毫无希望的腐朽气息中。
无殇大吃一惊,提起无尘剑正准备迎战,谁知青龙转过身,向他说了一个字:“走!”
说罢便仗剑向马顺刺去,却比当日对战无殇时剑法稳了许多。只见刹那之间,一股黑色的旋风已席卷到马顺面前。
马顺面无表情地看着青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早已料到一般,他纵身一跃,竟挟着小暖跳到了身后数丈之高的松树上,避过了青龙的剑锋。他悠悠然立在松树之巅,如履平地,缓缓说道:“我早该知道,对养育你二十载半师半父的楚天南都能背叛,痛下杀手,更别说对我这个与你毫无情意可言的大人了……”
未等马顺说下去,青龙早已一剑劈出,剑刃裹挟着剑气将马顺脚下的松树自上而下撕裂成两半。但马顺轻轻一跃,跳到了另一棵松树上。仍旧稳稳地站在那里,任由先前那棵松树倒下,溅起一片雪花。
“吉祥,你下手那么狠,就不怕伤了这姑娘?”说罢他将小暖由松树上掷下……
“天呐!”不光是青龙和无殇,就连锦衣卫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就在小暖即将坠地的那一刹那,马顺已经早在地面上等着她了。小暖再次落入了他的挟持之中,与前面不一样的是,青龙倒在了一旁的雪地上,断魂蛟也已到了马顺手里。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断魂蛟,哈哈大笑起来。
无殇注视着马顺那激动得已经变形的脸,又看了看小暖那白皙的脸庞,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女孩不属于这个时代,至少不属于今夜,可是为了救他却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他不能丢下她,他得救她……无殇的心里很乱,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最后会落得怎样的下场,但是为了她,他只能这么做。
眼前这个男人速度快得令人发指,武功也高深莫测。自己和青龙交战到最后也最多是个平手,谁都不讨好,甚至很可能双方都精疲力竭而死。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能在青龙分心的瞬间就将其制服,并且快到没人能看得清他的手段,都别说自己,就算楚天南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但他为什么不自己出手呢?
无殇想不通,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
马顺转头看向无殇,问道:“堂主,这么长的时间,考虑得怎么样了?”
无殇看了看马顺手中的小暖和躺在地上的青龙,说道:”我可以加入你们,但我有两个条件。“
“和我讲起条件了,不过我喜欢商人,说吧,什么条件?”
“第一,我和你从未交过手,你若是将我击败我便心甘情愿加入你们;第二,不论我输赢或是否加入锦衣卫,你必须答应我,不能伤害青龙和这个女孩。”
“无殇,你不是他的对手,别管我们,你快走!”小暖担心地叫到。
马顺手上稍一用力,女孩便瘫软在了他怀里。他将女孩交给手下人看管,对无殇说道:“你这个人虽然不自量力,不过还挺有意思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敢和我们锦衣卫提条件。不过我答应你,我开始也说过了,这个女孩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杀她我还觉得麻烦。至于吉祥就更不用说了,所有人都可以背叛,这样的人我们锦衣卫可不留。”
正说间,不知何时马顺已经把绣春刀握在了手中。
无殇丝毫不敢怠慢,连忙拔出无尘剑,眼睛死死地盯着马顺。
突然,他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旁边一闪,但他胸口还是受到了重击,鲜血喷涌而出,”结束了吗?“他问自己。
他双腿一软向前扑倒在雪地中,他的衣襟被马顺划破,揣在怀里的《楚家剑谱》滑出来,掉在了他的面前。失血过多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的手脚开始慢慢冰凉,突然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意识逐渐恢复,但意识恢复后的疼痛让他差点又昏死过去。
还好风不停地刮着,等等,这是……
风吹动着他眼前的剑谱,一招一式此刻在他的眼前都活了过来。他看得越多,就越令他吃惊,自古兵器长一寸强一寸,但《楚家剑谱》偏偏背道而驰,就像楚天南手中的那柄墨竹,仅一尺有余,却能制众多长兵。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近身缠斗越短的兵器越能与之斡旋,相反越长的兵器越施展不开。
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被击中时的画面,他清楚地看到绣春刀砍在他的胸口,怎么回事?为什么速度那么快他却能看得清楚,他在脑海中仔细地回想着每一个细节。
懂了,这样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还好,为了招揽他,马顺并没有下死手,虽然失血过多,但这点伤他还是能撑得住的。
“看来我没有错看你,你可比吉祥要强得多了,怎么,认输吗?”马顺问道。
无殇不答,他将无尘剑归鞘,从裹腿中拔出随身携带的小匕首,指向马顺。
马顺顿时懵了,问道:“什么意思?”
“再来!”
“这……”马顺感到前所未有的侮辱,“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身影一闪,再次消失在无殇的视野里。
忽然,无殇眼前一黑,就是现在,只见他横架匕首,竟硬生生拦下了马顺的攻击。马顺顿时愣住了,怎么可能?他万万想想不通无殇在受重伤的情况下怎么还能招架得住他的攻击。但无殇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一招北斗朝南将马顺罩在劲风之内,紧接着一招气冲紫微,不但将马顺的绣春刀夺下,还将他的飞鱼服割开了一大条口子。
绣春刀飞鱼服就是马顺的自尊,他甚至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如今无殇令他如此窘迫,他气急败坏,捡起青龙的断魂蛟再次消失在无殇的视野里。
突然,“啊!”的一声,马顺痛苦地倒在雪地上,他拼命地甩着手,想把断魂蛟甩掉。但他没能如愿,那柄剑便像生根了一般牢牢地长在他的手上,任凭他恐惧而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只见那柄剑由墨黑变得通红,闪烁着诡异的光泽,而马顺的脸色早已因为痛苦而变得惨白。
锦衣卫们看着他们的指挥使在地上翻滚却束手无策,这时有一个年轻的锦衣卫自告奋勇上前按住马顺,伸手就去夺剑,谁知断魂蛟立刻放开了马顺,却缠上了这个年轻的锦衣卫。
只见他痛苦地叫着,在地上没翻滚几下,便没声息了。
大家都吓坏了,扶起马顺后,连忙躲得远远的。直到那柄剑再次变得黝黑,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把他们全都给我抓起来,我要把他们通通押回京师,禀明圣上,全部抄斩!”马顺气急败坏地叫着,这时大家才发现,马顺原本一头青丝,如今已变得白发苍苍,本就瘦削的形容样貌现在看起来已经形同枯槁。
发现大家都用惊异的目光看着他,他感到浑身不自在,勃然大怒道:“都听不懂我的话吗?”
于是锦衣卫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将奄奄一息的无殇,昏迷的小暖和青龙全部都关押了起来,等待马顺的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