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淡淡的阳光透过床边的帷幕撒了进来,千语茉眯着眼睛醒来,帷帐落着的,枕畔空无一人。她眨了眨眼,以为是场恶梦,心里略松一口气,就要下床。
“昨晚睡的可还好?”金珉锡不知何时倚在床柱,侧着脸道。
千语茉的脸突地白下去,血色尽失,惊恐的捏住被褥看着他,道:“你,你到底为何缠着我不放!”
他转过脸平静的看着她,绝美的脸上无一点瑕疵,好一会儿,道:“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梳洗罢。”说完房间空无一人。
千语茉连忙低头,还好衣服都还在,见他已走,她略微松了口气,缓缓的走下床,望着镜子沉思。
若是这妖孽不除,夫君定会被他所害,自己也无所谓只是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负她的人,哪怕是丫鬟,她也不会放过,天生的护内,自己受多大委屈没关系,只是夫君不能……
她眼底闪过一丝恐惧,不安,她晕倒之前,那人咬着她的耳垂,低声念出的那一句: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千语茉此时只有恐惧,根本无法理解这四个字背后,那寻觅百年甚至千年的辗转挣扎,日复一日踏在寻找途中灵魂骨血的抵死纠缠。明知不该来,还是来了,明知不该找,还是找了。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也不悔了!
她这一世的千语茉,饮了孟婆汤,踏了奈何桥,重归轮回,再无他认识的千语茉。
便是看得再清楚,想得再明白,她这一世千语茉的一颦一笑,他终是放不下也不能放,看着她躲在暗处偷窥尉迟靖,他的心却生疼刺痛,虽幻想过多次与她见面的场景,却不曾想她竟用软鞭袭击他。
虽没伤他一毫,可他却已是遍体鳞伤。
明知不该寻的,他还是寻了。知道不该这样在千语茉崭新的人生落下这一笔,金珉锡却知道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没有回去的理由。
隐去形貌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心中所想,她眼底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夫君就真的那么重要,我们真要形同陌路了么。
当她下定决心转身毅然吩咐下人离府时,他真的想要弃了,一路向西,出了西门城门,直奔林间大道,金珉锡知道在那大道中腰,有一小路,小路直通山道,山道尽头,是久负盛名的一座庙宇。显光寺。
她这是要除妖了。
金珉锡闭上了眼。他想她了,分离百年后再重逢时同样的脸,他还是想念那个雪夜拥着的人。可是,那人已经不在了。
“公主,是时辰到正殿了,”丫鬟站在道。
她抹上最后一点红,扬起高傲的头颅,看似嚣张跋扈的模样,转身毅然离去。
金珉锡没有再跟上,而是留在房内,端坐在镜子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千年来容颜未变一毫,为的只是她来世能看到。右耳耳垂的伤是成婚当晚她咬的,现在痕迹还清晰,仿佛发生在昨天。
打开她的首饰盒,竟发现她写给尉迟靖的情书,他轻笑出声,读完此书时,他只能压抑心中的怒火,看似平淡的表面其实早已波涛汹涌。
金珉锡想,你终是要除我了。
可这天下,还轮不到你翻云覆雨。
“姐姐,昨日睡得可还习惯,”柳雨用手帕掩着樱唇挑衅道,千语茉端起微凉的茶杯,淡淡道:“不劳姨娘挂心,本公主自是睡得甚好,倒是辛苦了柳姨娘你,不过日子还长该补的还是得补回来才行。”
柳雨只是看了看千语茉再无过多的言语,只是静坐着,丫鬟端起一杯茶踱步到柳雨跟前,道:“柳姨娘可是忘了,今日您还未向右相夫人请安呢。”
似是无意,丫鬟将夫人两字咬得非常重,柳雨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看向千语茉道:“公主,妾身只是有一事不明。”
“说,”她抿了一口柳雨递给自己的茶道。
“您是知道的,我与靖情投意合,为何要拆散我们,”柳雨咬紧银牙看向千语茉眼里闪着无助的泪花。
千语茉心一紧,为何?只为爱的人么,却也不知何时变成如此,道:“为何?我爱的人是尉迟靖,今生今世未变,”柳雨拭去眼角的泪光道:“我已怀有靖的骨肉,您放过我可好。”
“雨儿,不得对公主无理!”尉迟靖从外进来对柳雨呵斥道,可虽是呵斥,眼神总是那么柔和。接着又道:“公主,雨儿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她。”
她苦笑道:“夫君,我也从未怪过柳姨娘啊,”尉迟靖只是低下头,自顾自的去扶柳姨娘。
难道我们真的只有这些么,儿时那个疼我宠我的人去哪里了。
“公主,我对你只有朋友之情,并无男女之情,这样对你亦是对我都不好,”尉迟靖看着千语茉道。
“本公主喜欢的绝不会流落在外,你也一样,知道吗?”
“公主,僧人已到,”丫鬟站在门外道,尉迟靖神色凝重的看着千语茉,“夫君,莫要挂心,只是寻来法师做法正妖邪之气罢了,妾身先行告退。”
尉迟靖眯着眼,虽不信鬼怪之说,但千语茉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只能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