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湘醒来的时候,她是笑醒了,她在梦里梦见了乔子羽笑着送她一朵荷花,那时候,荷花正香,鱼儿在池里快乐地游泳着,蝌蚪一群群地找着妈妈,青蛙在荷叶上“呱呱”地歌唱,凌和溪划着小船在荷花塘中穿梭,而笑声在空中荡漾着……
一切,如幻似真,可是梦醒了,自己也该醒了。
她穿好衣服,疏洗完毕后,就背着琵琶,出门找上官凌,没有想到,凌此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湘儿,我们要回白腾山一趟……”
看着他眉头紧琐,额头上的汗滴落在脸上。
湘湘就好奇地问:“为什么?发生什么事?”
“现在没有时间解释了,我们带上干粮赶紧上路吧!”
没有再多解释,他就出门了。不一会儿,两人准备好就出发了。
这一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湘湘内心暗暗地看着天空,暗自道别,然后背上琵琶,把行李放在马上,自己“嗖”地一声,就爬上马背,跟着上官凌的脚步,慢慢地消失在宫殿中……
经过一天的奔波劳累,马儿已经累趴了,此时天色已晚,天空被燃烧的火焰,越烧越烈,渐渐扩散到四周。
来到一个人迹罕至的森林里,上官凌决定就地休息。
“湘儿,马儿累了,天色又黑了,实在不适宜赶路,我们就地休息吧……”
湘湘还是没有说话,放下行李,她摸摸马儿的头,把他们拉到鲜草肥美的地方,把它们绑在哪里,自己就去捡晚餐和取暖用的可用木材以及铺床用的干草枯叶,接着,她就回到了大本营。上官凌不知道去哪里了,剩下空荡荡的行李,但没有影响湘湘的心情,她把火堆弄好,把柔软的干草枯叶铺在地上,然后灵活地把薄薄的被单盖在上面。
“唉……只射到一只野鸡……我们凑合着吃吧。”上官凌回来,把射弓放在地上,手里拿着今天的晚餐——一只野鸡,它血淋淋的,那鲜血滴在地上,看出来,这只可怜的野鸡刚死不久,将要做两人的盘中餐。
湘湘笑着把馒头穿进树枝上烤着,用树杈弄起一个架子,将水囊里的水倒进铁桶里,再把铁桶挂在树杈上。
这是湘湘多年来的经验,而这么多年野外的经历,让她和上官凌之间养成分工合作的默契。
此时,上官凌舒服地躺在湘湘为她而铺的草床,看着夜空,陷入了沉思。
等他回过神来,新鲜出炉的烤鸡已经等待着他,闻到香味的顾不上礼仪狼吞虎咽起来。在旁的湘湘看着他,不禁偷笑了,只有在野外,这个荒无人迹地方,他和她才离得最近,完全没有等级的困扰还有俗世干扰,一切都是平等的。
馒头已经烤至干裂,湘湘小心翼翼地拿着些许鸡肉放到馒头缝隙中,细细吃了一口,嗯,味道还不错。
上官凌看着湘儿这一新颖的吃法,不禁也笑了笑。
咦?他刚才是对着我笑吗?湘湘也对着他笑,他们习惯着彼此间长久不说话,但是却彼此知道彼此的想法,上辈子他们会不会是双胞胎呢?这一世,她和他像不同世界的一个人,或者说,他,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此刻,他们相对而坐,君臣之间的隔阂似乎被他们融洽的关系融化掉,最后成为水蒸气,挥发在空气中了。她以为他们可以平等,但是从一开始讲起,他们之间注定不平等,因为她的命是他的。
想到这里,湘湘充满灵性的大眼睛此刻暗淡无光了,她摸了摸那把破旧的琵琶,看着夜空,陷入了沉思。
她出生在一个贵族家庭,家里祖祖辈辈都以打造琵琶乐器为生,到了父亲萧鼎这一代时,家族改行打造武器,他精湛的技术赢得了江湖人士是的青睐,各国****都纷纷慕名前来,但是都被拒绝了,好多彼此打战的国家都在抢夺着他,生怕得到他的人就会得到天下,可是天生不争名夺利的萧鼎不理会这些,继续不留情面地拒绝,最终,他被人刺杀而死,族人被牵连也被杀死,母亲抱着湘湘带着奶妈及时逃跑,后来妈妈自己引来追兵被逼迫跳下山崖而死,奶妈抱着湘湘背着琵琶离开了。
一路上,她们心惊胆战,终有一次,奶妈叫不懂事的湘湘一起抓迷藏,假如不是她找到湘湘,她就藏好不许自己出来,赢了就有麦芽糖吃,假如有什么声响也不许出声更加不许出来,否则就没有麦芽糖吃。小湘儿抱着和她个头差不多高的琵琶藏在一堆高高的干柴里,忽然,她听到了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
士兵中一个领头问:“小孩和那个琵琶到底在哪里!你说还是不说?”
奶妈被狠狠抓着,然后被重重地跌在地上,她求饶道:“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她的下落啊!大人放过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说!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奶妈忽然笑了,“杀了我也好,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了!”趁着他们不注意,奶妈抢过一把刀自刎而死。
慢慢地,脚步声人声还有马蹄声渐渐消失了,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可是小湘儿不敢出来,因为她和奶妈说好了,坚持到底的话就有麦芽糖吃。
鲜为人知的是,前期冠以“琵琶王”之称的萧鼎做得一手好琵琶,只是手里作品不多,但是样样都是精品。后期萧鼎以制造兵器发家,后相继买回前期亲手制造的琵琶并统一烧毁。
据传萧家琵琶虽看似普通,其实是一件低调的武器,萧氏琵琶配合萧家的霓裳神功,威力无与伦比。可惜,霓裳神功早在这场屠杀中失踪了,只剩下一把破旧的琵琶。
而此次他们寻找的目标除了湘湘,还有那把唯一仅存于世上的琵琶。
等了三天三夜的小湘儿,又饿又冷,顾不上能不能吃上麦芽糖,她从柴堆里爬了出来,没有想到的是,奶妈全身是伤,身体已经僵直,失去体温了。
“奶妈,你醒醒!你是不是病了!”
看着周围一堆的血已经凝固在地上,小湘儿害怕极了,她才明白,奶妈已经死了!后来,她赶紧逃跑,可是在半路,她实在没力气了,竟饿晕在路上。
碰巧,那时大王子上官凌正从白腾山返回宫殿的路上,他在路边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湘湘,那时,即使昏倒的她也死死地抱着琵琶,因为她知道,这把琵琶在未来一定会产生很大的用处。
接着,湘湘醒来,发现坐在床边的上官凌,他穿着暗红色的圆领衫,精致的五官,远远看上去,美呆了。
他笑了笑,而她也笑了笑。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在心中悄悄种着……
那年,她五岁,遗孤,只有一把琵琶陪着她。
那年,他七岁,未来上国国君,开始有湘湘的陪伴。
她举目无亲,唯有上官凌的陪伴,他们互相看着彼此长大,假如真的用什么词语形容他们之间关系的话,不是君臣,不是师兄妹,而是“亲兄妹”。
“湘儿,来弹一首无名曲吧!”
湘儿笑了笑,就拿出琵琶开始弹起来。其实,这首无名曲没有名字,是某一天她忽然从梦中醒来,鬼使神差地弹到了这首曲子,歌曲柔软美妙,开始如小雨,接着倾盘大雨,后来像大珠小珠掉落在玉盘上。某次上官凌听了,好喜欢这变化莫测的调子,问是什么曲子,然后,湘湘说叫“无名曲”,从此以后,这成为上官凌必点曲目。
在上官凌看来,眼前这个妹妹,是一个充满灵性且特别的人,自他们遇见那一天开始,她便抱着琵琶不肯松手,而且小小年纪无师自通,弹起琵琶底气很足,在某一天突发奇想弹了这么一首千载难逢的“无名歌”……她实在太特别了,特别到令人喜爱。她不争不吵,性格都是逆来顺受,有她的陪伴,即使风餐露宿,也不觉得有多寂寞无聊。
在声音变化莫测的琵琶声中,一群黑衣人正悄悄地潜伏在树上,静静等待下手的好机会。
树下的两人,似乎不知道自己身处险境,依旧沉浸在欢乐中。
夜色已深,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只有动物的鸣叫声在盘旋。
音乐声停了,两人准备休息,一堆火堆在熊熊燃烧,不时发出枝丫的断裂声。
在黑衣人以为他们已经进入睡梦中时,这是人们最脆弱的时候了,是时候行动了!只见一众黑衣人轻松地从树上滑落下来。
始料未及的是,黑衣人们发现自己竟使不上内力!上官凌从床铺下面掏出扇子,这是他的武器,说时迟那时快,扇子一打开,所有的刀光剑影,化为乌有,黑衣人纷纷倒下,而湘湘全程不用动手,抱着琵琶,冷眼旁观。
原来两人早已经发现树上的埋伏,只不过守株待兔,等他们下手而已。而他们不知道,湘湘刚才弹奏的歌曲,隐含着让人四肢无力的音波,这些和谐的音波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减少着他们的战斗力!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上官凌踩着其中一个活着的黑衣人问。
“哼!你杀了我!”
“死不足惜!”说完,他满足他的愿望,最后一个黑衣人一命呜呼了。
接着,他扭过头来对湘湘说:“湘儿,这一路上不太平,我们要多加留意,多多提防!”
湘湘点了点头,其实,这些刀光血影的一幕对于她来说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从家人为了救她纷纷牺牲,然后上官凌救了她,她的命就是他的,他叫她死她绝对不敢活,假如不是他,她也不会活到现在,更加不用说坐着弹琵琶了。
等湘湘回神过来,旁边的上官凌没有半点娇生惯养,早已经倒在草床上呼头大睡起来。她默默不语,穿上了斗篷,抱着琵琶,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会梦见什么?是好梦还是噩梦?或许她会梦见疼爱她的父亲在院子里陪着她玩,母亲则在厨房里忙着;或许她会梦见奶妈在床边用着扇子为她赶走蚊子,还会哄着她睡觉;或许她什么也不会梦见,因为她害怕,梦醒来,她还是一个人……
明天,有什么等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