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五斤自幼跟着赵德源长大,颇受宠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加之赵氏一族的名声,别说是云水县,就是整个沔州,也是排的上号的修真大家族。赵五斤走出去,也是从来没有被刁难过,只有逢迎的,性子就愈加跳脱了些。
反而赵泰霖年长些,当年的事情虽然没有什么完整的记忆,印象还是有些,性子更加谨慎沉稳一点,闻言便有些迟疑:“听说这次来的可是万剑宗的嫡传弟子,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贸然打搅,总是不好的。还是先跟爷爷说一声吧!”
赵五斤正在兴头上,哪里听得进去,撅了嘴甩手就走:“你不陪我,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路了么?”
他早就打听好了,这次来的因是贵客,安排在了宅中最好的客院泰来阁,紧邻着内院,挨着练功场。如果赵泰霖不肯陪他,偷偷顺着练功场溜出去,大概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赵泰霖一听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的盘算,又怕打搅了贵客,又不放心弟弟,更怕弟弟轻狂惹恼了对方,一咬牙也只好跟了上去。
泰来阁是个三进的大院子,紧邻着赵氏子弟练功的场地,灵气充沛,素来是赵氏招待贵客才启用的,布置得淡雅却奢华,可惜在安怀瑾眼中,也不过如此。他只是对于此处的灵气比较满意,虽然比不上守缺峰,但也比这一路过来经过的各种客栈好很多了,至于跟野地里,那就更加没有可比性了。
不过偌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个客人,难免显得有些空旷,大管事亲自带了小厮丫头过来,请安怀瑾挑选几个服侍的人,却被安怀瑾拒绝了,这会儿正带着人往外走,眉头微皱,就没留意到躲在院子门口的赵五斤哥俩。
等他们离开,赵五斤就进了院子,侧耳听了一下,摇头跟哥哥说:“这位架子还真够大的,一个服侍的都没留,院子里头就一个人呢!”
赵泰霖也是练气四层,耳聪目明,赵五斤能听见的,他自然也能听见,忙伸手去遮弟弟的嘴:“瞎说什么!”
这傻子,人家的修为比他们俩都高,难道他们俩知道的,人家客人不知道吗?这会儿在门口就胡说起来,万一被人家听到,该怎么想?
安怀瑾确实听到了,正有些郁闷地悄悄问叶蓁:“我一个人也没留,是架子大吗?”
叶蓁懒洋洋地回道:“那谁知道?也许人家的规矩就是得有人服侍也说不定啊!”
“那我可真不习惯……”安怀瑾嘟囔了一句,扬声问道:“是谁?!”
赵泰霖正瞪跟赵五斤,使眼色让他别再乱讲,就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并不太高,却像是就在身边说话一样,吓了一跳。忙拉了弟弟在院中站好,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听说万剑宗仙长来了,我们兄弟二人前来拜访。”
赵五斤也吓到了,规规矩矩站在哥哥身边,却左顾右盼地四处打量,似乎想要找出这人藏在哪里一般。
里头安怀瑾却有些奇怪,跟叶蓁说:“赵家的消息倒是传得快,我才刚到呢,他们就知道了,听声音还是两个小孩子,也不知道拜访我是干什么?”
这种套路,叶蓁也不懂的,随口笑着道:“说不定是听说你长得俊俏,来看看呗!”
安怀瑾顿时红了脸:“胡说八道!是两个小男孩儿……”
叶蓁又笑了起来:“哦,你的意思是,若是女孩儿,那多半就是来看你的了?”
这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谁知道叶蓁会这样接话,倒真是让安怀瑾尴尬得很。他也懒得理会自家的剑胚了,扬声道:“进来!”
外头赵五斤哥俩正在忐忑不安,听见他说让进去,齐齐松了口气,一抬脚又有点紧张,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循声进了阁中正房。
抬头就瞧见一个高大的年轻人站在堂中,一身藏青的长袍,身型挺拔修长,头发只是简单地用一根墨色簪子挽起,却更显得他肤色莹白,双目奕奕,格外有神,被他看一眼,似乎连心底的秘密都无所遁形一般。
兄弟二人腰背不由挺了挺,齐齐对着安怀瑾行晚辈礼:“见过仙长。”
安怀瑾也在打量这兄弟俩,有些糊涂他们的来意,点点头算是见过礼了。
安怀瑾不知他们的来意,不知道该说什么;赵泰霖因为追着弟弟贸然前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场面便有些尴尬起来。
赵五斤本来想着见到了万剑宗的人,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真见着了安怀瑾,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偷偷扯了一下哥哥的袖子,示意他快开口说点什么,就这么傻站着,好尴尬啊喂!
赵泰霖额头的汗都快下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仙长大驾光临寒舍,若是有什么用度需求,只管提出就是。”
他不过半大孩子,嘴里却说着大人话,安怀瑾有些诧异,又有些好笑,偷偷跟叶蓁道:“大点的这孩子倒是有趣,明明紧张得要死,嘴里还一本正经跟个大人似得。”
叶蓁嘁了一声:“说得好像你自己就是大人了一样……”
安怀瑾语塞,觉得跟自家剑灵说不好,只能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赵泰霖不由松了口气:“晚辈赵泰霖,这是我弟弟赵五斤,听闻仙长下榻寒舍,十分好奇,所以,冒昧前来,打搅您了。”
这俩名字,安怀瑾又没听说过,只能耐着性子又问:“何事?”
这……赵泰霖尴尬了,侧头瞪了赵五斤一眼,意思是你闹着要来,来了又装哑巴不说话了,你到底想闹哪样?
赵五斤忙上前一步道:“没什么事,只是听说您来了,所以来看看。”
“哦。”安怀瑾点头。心里却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稀奇古怪的妖兽,用得着特意跑来看看吗?
叶蓁听见,笑得喘不过气,安怀瑾这才想起来自己心里说的话叶蓁都是可以听见的,顿时觉得尴尬得要死,更不知道跟这兄弟俩说什么好了,脸上也有些发烫,有些不自在地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赵五斤更赵泰霖更加尴尬,再看见他脸色不太好,更是紧张得冒了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