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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伤离鹿州(4)

晨曦微露,鸟鸣啼清。遥望远处的鹿山,郁郁葱葱,云雾缭绕,宛若仙境。只是再深深地看上一眼,便发现层层绿意之中,竟隐匿着说不尽的幽然。

甄宓只身立于亭中,风从四面八风汹涌而来,模糊了视线。黑发如同锦缎,在风中爆破。

站立良久,眼底由初始的迷离,复而清冷。莹透的唇边渐渐漾起一抹淡笑。

“小姐……”若兮弱弱的声音缓缓从亭外传来,“老夫人说……,该上路了……”

甄宓本是上倾的唇角,弧度更弯。轻扬耳后长发,娇唇微启,“走吧。“

于是,转身离开,再不回头。

携了若兮走至府门,便看见宇文若轩及侍卫们皆已在外站立等候,马车已备好。

宇文若轩站在最前面,正在专注地梳理爱马的鬃毛。瞥见她出来,手上停了动作,身体微转,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老夫人,俩位嫂嫂与孩子们,还有一批府里的侍卫丫鬟皆在门口站着。他们的衣裙在风中寥寥作响,脸上严肃而忧伤。

小常然看到甄宓,一下挣脱了奶娘的手,扑到她的怀里,容色惨白,眼睛红肿,嘶哑道,“姑姑……不走,然儿舍不……得姑姑……”

“然儿,乖。”甄宓轻轻唤她,玉指抚上她的小脸,抹去她眼眶下的豆大泪珠。本想开口哄道“姑姑还会回来。”可哽在喉咙里,连自己都觉得假。只得止唇不语,伸手把她紧紧箍在怀里。

怀中的孩子仿佛预感到什么,哭声更大,叫人心碎。旁边便有人不停地用袖子拭泪。

老夫人款步走来,吩咐奶娘抱走常然,搀甄宓起身,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甄宓对上了母亲的憔悴的脸,那双眼睛,关切之情尽显无余。心忽而温暖起来。此时此刻,她再也不疑其他。

老夫人从后面嬷嬷手里接来东西递给甄宓,甄宓接的手明显一颤。瞬时抖开,薄若雾,轻如纱,织娟绣银,秀美无双,红得刺眼。

甄宓怔怔望着手中之物出神。

那——

竟是一件嫁衣!

老夫人信手将嫁衣披于甄宓身上,仙丽冠绝,衣貌倾城。

她笑中带泪道,“甚是好看……好看……还是我的宓儿天下最美……”

旁边的嬷嬷边擦泪边接着说,“……小姐,这可是夫人亲手所绣……晚上都没怎么睡……”

甄宓握住母亲的那只手忽的一顿。

原来,不是不理她。

只因夜以继日地绣这件嫁衣!

原来,不是不要她。

只是想赠于她这份感人至深的爱……

原来……

披着琼朱五彩的嫁衣,在涛涛风海中,甄宓一下跪于母亲脚去,遥遥望去,仿佛一只欲要远去的朱雀。

老夫人首先惊呼出声,“宓儿,你这是……”说着用手去扶。

甄宓声音忽而变得沙哑,颤颤开口,“娘……”

好像着了魔,接着又叫了一遍,“娘……”

娘……此次如此一别,我们娘儿俩还会不会有再见之日?

而这声呼唤,

会不会也是此生,最后一回?

……

坐上马车,背转遥望的人潮,不再回头。甄宓仰视车顶,不叫酸涩的眼睛流出泪来。

耳边飘着母亲最后的话——

“宓儿,一定要记住。南宫,是你永远的家……”

再次流连窗外那片熟悉的山林,怕是永诀了罢。

纵有此生,不会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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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州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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