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西北边境有一小镇,因距邻国魏国边境尚有十里路程,故又名十里镇。
十里镇因东西狭长,东西主道,又被称为十里街。因地处边境,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十里街两侧商铺林立,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在十里街的西街尾有一店铺,或称之摊铺,这里与十里街的热闹仿佛格格不入,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门前的那颗大槐树,槐树不知生长多久,枝繁叶茂,主干需四五人环抱;然后是杂草丛生的房顶,破落的门面,唯一能说道的或许就是走进才能看见悬挂于门上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老槐书铺。
此时老树下有一十二三岁少年,面貌清秀,骑在门槛上,看着热闹的街道,怀中还有一本不知翻了多少遍的的破书。房内有一青年儒士正在书写着什么。少年姓陈名望,祖辈是十里镇的大户,但因家道中落,到陈狗子祖父那辈时,就剩下了槐树下的这处宅子,陈父是十里镇少有的读书人,十年前进京赶考,至今未有消息,陈母在陈望出生时因难产去世,陈望幼时体弱多病,故乳名狗子,陈狗子自幼跟随祖父长大,陈望慢慢长大,老人逐渐苍老,三年前老人因病去世,独剩下陈狗子和槐树下的这处宅子。至于房中的那名青年儒士,是陈狗子三年前在槐树下捡到的,那时陈老爷子去世没多久,陈狗子也如现在这样骑在门槛上,本是晴空万里的一天,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席卷,电闪雷鸣,白昼突然进入黑夜,陈狗子吓得一趔趄倒入房内,慌忙爬起关上房门,一夜风雨,次日陈狗子看到了一个面色发白的青年儒士睡在自家门口的槐树下。儒士姓杨名怀,路经十里镇赶逢风雨交加,天时骤变,街道客栈均都打烊歇业,儒士只能在树下避雨,旅途乏累,苏醒时已发现躺在屋中,至于儒士从何处来,到何处去,陈狗子没问过,儒士也没提起过。就这样,二人相依为命至今已有三年,原时的旧宅也被改为书铺。
少年突然转过头对屋内的青年儒士,“杨秀才,你说从这御剑飞到京城要多久?”青年儒士置若罔闻的继续抄写着眼前的书卷。
少年继续说道“我要是能御剑飞行就好了,我就能去京城找我爹了,也不知道我爹考中没考中,这么久没有消息,写信也没人回,杨秀才,不然咱们去京城打听打听”
青年儒士头也不抬的说道“陈狗子,我对那些仙侠之事敬而远之,至于去找你爹呢,我也想把你交给你爹,我乐得一身轻松,关键是咱们去京城的盘缠哪里来,咱们这书铺的生意也就够咱俩维持生计“
少年低头不语,过了好久仿佛下了决心一样抬起头,眼神恳切的看着青年儒士“杨秀才,你教我修仙好不好,我知道你会修仙,我想去看我爹”。
儒士终于抬起头,叹了一口气,看着陈狗子的眼睛说道“我不会修仙,仙侠之事我从来敬而远之”
少年失落的将那本翻了不知多少遍的《仙侠志》塞进怀里,默默的走向热闹的街道。
杨秀才看着陈狗子的背影,自顾自的说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一入仙家门,仙凡永隔绝。你父名为赶考,实入仙家,你爷知,我知,你不知,你只知年幼时在树中看到过我”言毕,门口槐树如有感应,微微晃动。
陈狗子默默的走在街上,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只是不想呆在书铺,他自小便见过杨怀,就在门口的那颗大槐树,他在树外,杨怀在树内,他和爷爷说过,陈老爷子慌忙捂住他的嘴,告诉他不要乱说,也不要对任何人说,他就再也没向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直到他捡到杨怀,他知道杨怀是仙人,杨怀应该也知道他知道,只是互相谁都没提起,他想去看看父亲,他对父亲的印象只剩下一个称谓,以及脖子上的项坠,他也想看看外面仙侠世界,他知道杨怀希望他长大后娶妻生子,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因为杨怀总是告诉他对仙侠要敬而远之。但哪个少年不曾梦想着仗剑走天涯,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他希望杨怀教他修仙,但杨怀一直没有,今天他说了,杨怀拒绝了,他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漫无目的的走在这热闹的街道上。
他不知道杨怀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陈狗子今年十三岁,自十岁起皆由杨怀抚养,未曾缺衣少食,也在杨怀的教导下读书认字,他知道杨怀总有一天要离开,因为门口的那颗不知道多少年的大槐树正逐渐凋零。
傍晚时天空中一巨大葫芦正从远方飞来,葫芦前方坐着一仙衣道骨老者,身披黑白道袍,正闭目打坐,其后坐着两名身穿蓝色衣衫的年轻弟子,正好奇的打量着下方的天地。老者张开双眼问道:“青钟,到槐树镇了吗”年长些的蓝衫弟子慌忙答道:“回三长老,十息内将到槐树镇”“三年前这里天象大变,天降雷火,却又暴雨交加,此地凡人却能幸免于难,实乃怪事,我这次闭关而出,掌教让我前来查看,你二人到槐树镇后要多方查看,不可懈怠,有事捏碎传讯玉符,我即刻就到”两名年轻弟子慌忙称是,在金丹老怪面前,二人不敢有丝毫懈怠。
杨怀关上店铺,向东街走去,陈狗子正蹲在东街街头上书十里镇的牌坊下,茫然的少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杨怀的感应下,正值春天,微风飘过,身后的槐树散落下一地黄叶,几片飘在杨怀的身上,莫名的消失不见。边走边自顾自的说道“杨怀,杨槐,不是修仙人,只是一树妖”话未毕,突然抬头看向天空,葫芦上的老者未有感应,杨怀低下头向东街走去,“天色这么晚了,陈狗子该饿了吧”。在牌坊下找到陈狗子,说了句“回家,吃饭”向回走去,陈狗子快步跟上。
老者三人从东街街头走来,看到牌坊上的十里镇,年幼弟子问道,”三长老,这里明明是槐树镇,怎么叫十里镇了”老者思索片刻答道“槐树镇在先,赵魏国在后,沧海化桑田,后人改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