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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永恒

阿水的生日宴会那天,众神先是设法将她给留了在宴上,又以利益收买了她当年的贴身丫鬟,用她落下了东西的借口,将他站在门外的他支走。

大概也是安逸得太久,他潜意识里也认为众神已经忘记当年的事情。

那时的他,完全没有戒心,就傻傻的相信了,也拿起了她落下的那样东西,一只据说是她母亲留下的簪子。

然后,他中毒了。

呵,那毒很厉害,通读奇经怪易的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毒。

居然是不害有型之物,却灭神于无形的灭神散,是直接抹去神识与灵魂的神禁之药。

并且,这毒无药可解。

他觉得有点好笑,防敌这么多年,在阿水的大日子里,才难得放松下来,却让一切付之东流。

而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他这个劫难,他们又该是有多高兴啊!

可是,他此时却并没有过多的不甘,就好像已经不再在意生死与否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想着。

终于,他想明白了,原因,也不外乎四个罢了。

第一,能多得了近五百年的时间,陪伴在她的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

第二,他和她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没有人会同意,他与她的感情,注定是一场不被祝福的意外。

第三,他既不想让她随他一起逃亡,饱尝浪迹天涯之苦,又不想亲眼看到她和洛羽成亲,徒添伤心。

第四,他怕,怕他真的会是那个灭世的魔神,然后,亲手毁灭了她。

不行,哪怕这不是他本身的意愿。谁也别想伤害于她,哪怕是他自己……

所以,他选择了从容的面对死亡,在她五百岁生日的那年,他助众神实现了多年心愿,他终于可以放开这个可以包容宇内万物,却容不下他的神界,以及,放开她那双一直等着他去牵上的手。

突然,他在地上放开那枚金钗,艰难地想要爬起来。他想,只要再看她一眼就好,哪怕爬着的姿势他并不喜欢。

这时,众神到了,他们阻止了他的行动。

哪怕是成为可笑的爬虫,都不能去见她一眼吗?他心里无比绝望,身体也支不起一丝力气,便软软的趴下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再没有机会见到那张让他眷恋的脸庞的时候,她还是出现了。

她跑到他身边,看着他,抱起他那想必是逐渐冷却的身体,哭的异常伤心。

他承认,在看到她的那一瞬,他忘记了众神看着他们或冰冷、或警惕惊异的脸,他居然觉得有点开心。

毕竟,他本来想的就是,可以在临死之前见上她最后一面,如今见到了,他此生已是无憾。但接着,他又暗恨着自己,他又让她伤心了。

哦不,是自从他不着痕迹地拒绝她的那天起,她便没有一天是不伤心的吧!可惜在世上,并没有一种可以挽回曾经的药。

看着泪眼朦胧的顾水,他想:“若我不是神魔之子,该有多好啊!这样的话,我也就可以和你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之上了……”

他愧疚于她,可他就要死了,也没有办法补偿她所倾注的情意了。

在她的面前,他想笑得灿烂一些,让她不要那么伤心。可是,他却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脸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意识,也逐渐地模糊了。

终于,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再过一会儿,便会永远的离她而去了吧!他如是想。

可就在这时,谁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众神最放松的那一刻,她竟然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唇,然后,没有一点温柔,咬破。

众神反应过来,想阻止她,却已经不可能了。她对他施展了替代秘法,一见真血,便不可止。直到将他身上的毒给渡进自己的体内,或者施法者死亡,才能停下。

众神当然不能杀了她,除非他们愿意承受天帝的怒火。而且,他们先前并没有想到她会愿意为他付出至此。所以,他们没有阻止她接触他。

他们大概在想,待她哭累了,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彻底的忘记他了。毕竟,帝女性格活泼开朗,生活没心没肺的事情,你知我知众神皆知……

……

他那时明明已经睁不开眼了,却在痛楚中又睁开了。只是不知,这痛是来自唇上的伤口,还是心底的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也可以反抱着她。而她,却在那一刻无力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昏迷之前,她指着屋旁那棵开得绚烂至极的长生樱,虚弱无力地说;“我死后,你不要太伤心了,因为那棵树,会代替我,陪着你,直到永恒……”

渐渐的,她的眼睛无声合上,手慢慢地垂了下来,气息也变得非常虚弱,然后,温度消失,再暖不回。

在那一刻,他像头失去伴侣的孤兽一样,只能疯狂地嘶吼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父亲顾天来了,带走了她,同时,也带走了他那颗被她逝去的消息撕得鲜血淋淋的心。

后来,他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可惜,那个他陪伴了近五百年的少女,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依旧住在那个小院,众神却没有再来审判于他,就好像当他已经死了。想来应该是当时她在他身上施了什么禁忌,让众神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后的日子里,他每天都活在对她无尽的思念里,也幻想过她还活着的可能。可是,他地等了整整五百年了,还是什么也没等到。

在岁月的消磨下,他也确实算是死了。死去的,是他那颗被她带走的心。而这身,只是他留下的执念罢了。

他想守住他们的回忆,也渴望着能再次与她相遇……

就在他对她的存活,已经不抱有任何的希望的时候,他居然又见到她了。

他无法想象,他当时有多么的兴奋。可惜,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以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表情来面对一切事物,很难改过来了。

在本能的驱使下,他艰难地走到了她的跟前,想把他这么多年来压抑着的情感,全都倾诉于她。

可当他对上她的眸时,看到的,却是一双完全陌生的眼睛。她不但没有喜悦于与他重逢,反而还在可怜于他。

可是,即使感觉到陌生了,他却还是在心里幻想着,那就是她。幻想着,她只是失忆了,然后,无意中来到了这里,为长生樱的美丽而悠悠驻足。

看到他出现,因为对他再没有半分印象,所以,她问他的名字,但他却反问于她。通过名字,他知道了眼前的人是她,却不知她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之后,他对她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相信,她就是她。而洛羽的到来,更是让他确定了她还活着的事实。

可是,她为什么不记得他了,还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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