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家孩子出那么大的事儿,你们竟然不给我说一声,私自去卫生院包扎,恁做了啥亏心事儿,不敢让俺知道。你给我好好说说,刘校长。”一位大妈,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刘校长。
“你说,恁孩子身上的伤是学校老师打的,你有啥证据,没证据的事情不要满嘴胡说。”那位校长满不在乎的玩弄着手中的笔,熟练地说着。
“俺孩子说,那个老师在走廊上踢了他一下,然后几几就开始疼了。”大妈咧着嘴,一幅要把校长吃了的样子,“看一下学校录像不就知道了吗?”
“学校录像早就坏了,啥都看不见。”刘校长看了看那个大妈,略皱眉头,心中已有办法。“你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破坏了教学秩序,教室里面的学生可都上不成课。那里面的孩子,有些是你的邻居,有些还是你的亲戚。让他们上不成课,对你有啥好处。”
“这件事儿是我不对了?”那个大妈忍不住哭了出来,“你们这些人还干断子绝孙的事情,教的是啥书。俺公公婆婆还活着那会儿,把我当做亲闺女,从没有难为过我,没想到他们走了,孙子竟然糟了这么大的罪,我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孩子他爸出去打工,我竟然连他的香火都保护不了,我咋恁没用。”大妈边哭边说边走,擦着泪向外走去。
她始终想不明白,自己一腔委屈,满心怒火的来到学校讨说法。到头来,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儿,不能抬头见人。自己没本事,还是把孩子他爸叫回来吧!恰巧,赛男和嘉熙也走到了校门口,大妈这时竟然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有罪,本能的低下头往旁边退了退,让嘉熙和赛男先进去。然后,自己灰溜溜的回家了。虽然大妈是赛男班里孩子的家长,但是赛男刚教这个班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们。
出事后,赛男害怕,说不出一句话,校长只好让她先回宿舍冷静冷静。可,赛男竟然跑到了嘉熙那里。没办法在这里只认识嘉熙,只能跑去找他想办法。此时校长看到赛男心情复杂,本来一个不要钱的实习生,来学校教学挺好的,可现在这叫什么事儿?赛男不敢看校长,躲在了嘉熙后面。
校长也懒得搭理赛男,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王赛男老师,你赶紧准备钱吧!这件事儿没钱可过不去。”
“总要先把事情弄清楚。赛男根本就没有踢那个孩子。”嘉熙有点儿生气的看着刘校长。
“真相?你想查,你去查吧!别以为钱是给我了,我现在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学校要为这件事儿填进去多少钱。事情是你们捅出来的,总要拿出些诚意,能拿出多少钱算多少。”
“我真没有打那个孩子。”赛男鼓起勇气,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
“是不是你打的,很重要吗?人是在你的班里出事情的,你就得负责人,知道吗?再说了,你平时就喜欢拿着棍子打学生,这会儿说不是你干的,谁信呢?”
“我刚来的时候,是你跟我说,乡下的孩子野,能动手就不要吵吵。现在,你竟然这样说我。”赛男终于忍不住了,冲着刘校长嚷道。
“你这孩子,怎么跟领导说话呢?”
赛男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心里非常的难受,在这里一个多月,自认为做的所有事情无愧于心,怎么现在自己就成了别人眼里的卑鄙小人了呢?赛男从十五岁起就有一个心事,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她不想亲近教室里站在讲台上的那个人,因为那些人让她一点儿自信都没有。在那些人的眼里、嘴里,她就是一个非常不堪的人,知识讲了那么多遍,还是学不会,成绩那么差,总是拖班级的后腿,人长得也那么难看,一点儿都没有女生的样子。渐渐的她不愿意靠近那些人,总是保持十步的距离,而且见到那些人后总在十步之外立正弯腰,看上去好像非常尊敬那些人。可是,命运弄人,没想到现在她也变成了那些人中一员。她极力想变得不一样,想和那些人划清界限,她不想让自己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她不冷漠,她是用一颗热烈的心对待下面的孩子,她非常清楚下面的孩子需要什么,她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讲着那些东西。即便有时候手里拿着棍子,那也都是吓唬吓唬他们,谁又真的忍心打下去,没想到现在这些竟成了别人嘴里的罪证。
嘉熙在一旁看着,他不了解赛男的心事,只看到她哭的那么伤心。这时候就显现出了,男人和女人的不同,嘉熙拉着赛男的手,走出了刘校长的办公室。“你别害怕,有我呢?出什么事情我担着。”
“你先回去吧!我想静静。”赛男掰开了嘉熙的手,把他推出了学校大门。刚开始赛男害怕公安局来找她,毕竟她班上的孩子受伤了。在嘉熙那里,赛男已经想好了,必须坦然面对,是自己做的自己就承认,总不会把莫须有的事情按在自己身上。可现在,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孩子身上的伤到底怎么来的,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在校长眼中,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所有的人不要再找事情,横生枝节。自己现在已经成了校长眼中的麻烦制造者,家长眼中的十恶不赦之人,孩子眼中的狠角色。
赛男跑回自己的寝室,躺倒被窝里,拿着最辣的辣条,哭一会儿,吃一会儿,可不论怎么吃还是觉得好饿。也不知,到了几点,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嘉熙回到学校,上了一节晚自习,晚上九点所有的学生都睡着了,他站在男生寝室外面,开始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自己的寝室。这些男生也真是淘气,熄灯了还时不时的说话,要不是自己站在外面吓唬他们,估计现在男生寝室还静不下来。嘉熙不放心赛男,拿出手机给赛男打个电话,可是没人接。没办法,也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下午真不应该回来,一直蹲在赛男的寝室门口就好了,那样自己也放心些。
校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嘉熙走了进去,他向杨校长请了一天的假,明天他要一直陪着赛男,不能让赛男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天刚蒙蒙亮,嘉熙就起床了,往赛男的学校跑去。可是,他还是去晚了。只见一个一米七的微胖的汉子,拿着一根钢筋,站在刘校长的寝室前面,用脚踢着门,大声的骂道:“俺孩子伤的恁重,俺媳妇来讨个说法,你们一下把她气的哭了一天,我就要看看你长嘞啥样子,这么厉害。俺亲戚、邻居都说了,停课木事,他们不怪我。俺们都没见过,受了恁大的气,还不让人吭气一声。他们都说了,这件事讨不了个说法,我就白叫王老虎这个名了。”
“王老虎,是王赛男老师打你孩子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别找错人,这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颤抖的声音从刘校长的寝室传出来。
“她寝室在哪儿里,出来给我带路。”
“你拉个学生问问不就行了吗?”
王老虎听完这句话,气冲冲地走了。果然,他到自己孩子的班级找个认识的学生带路,很快就找到了王赛男的寝室。刚刚校长和王老虎说的话,赛男全听见了。她悄悄地把自己的寝室门给打开了,但她不想出去,不想让那些孩子看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她就在那里静静地坐着,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嘉熙紧赶慢赶终于到了赛男那儿,刚巧看见一个拿着钢筋的汉子朝赛男住的三楼走去。他心里暗道不好,赶紧跑到那个汉子前面,拦住了他。
“叔,你这是干啥,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这是要打人吗?”嘉熙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用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说。
“这会儿知道好好说话了,昨天咋不好好说话,现在晚了。”王老虎看着嘉熙恶狠狠地说。“你是谁?快让开,跟你没关系,在拦着连你一起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