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孔琦一伙人偷偷溜到入口后方,此处有茂密的树冠做掩护,这几个爬树技能一流,只是温小宛今晚穿着裙子,怎么也没想到会要用到这一招。
“看什么看!快上去!”温小宛红了脸,快速地将裙摆打了一个结,瞪了肖力和王晓伟一眼,和孔琦一起把烟火盒子递了上去。树上的两人相视一眼似笑非笑。
一番折腾,几人拍拍身上的尘土,终于进到“灵愿坡”内。
“哇.....人真多。”孔琦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几个小孩拿着仙女棒嬉闹着。虽然人多,但是大家都像占领好了自己的“领地”,身前摆着烟花,等着神圣的许愿时刻到来。
“好像没位子了啊。”大家走进人群四处望望。
“快看,那那那那,那有一个人少的地方。”肖力指着一处黑黢黢的地方,抱着烟花盒子撒腿就跑,大家紧跟其后。
来到此处,是山坡的最右侧,没有护栏也没有石梯,灯光也只打到一点昏昏沉沉的光亮。
“难怪这儿没人,这么危险一不小心就滚下去了。”温小宛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看着坡下浓密的杂草堆,风吹过草堆摇摇晃晃好不阴森。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人多注意点安全。”孔琦兴致盎然地将烟花盒子外包装撕开。
温小宛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就要到点了,大家心里都不由得生起一股兴奋。
“如果点燃烟花了,你们会许什么愿望?”王晓伟双手合十一脸憧憬。
“说出来不就不灵验了么?”肖力咧着嘴笑道
“谁说的,又不是流星许愿。”
“那我想,初中毕业能和家人旅游一次。”父母常年在外的温小宛看着璀璨星空,每年只有一次机会能见着父母,有时候忙起来甚至几年回家一趟,温小宛最想的就是能和父母好好相处一会儿。
大家怔怔地望着温小宛,从小一起长大所以都能理解她的心情。
“不错,心系父母,孝顺孩子,哈哈......”肖力摸摸温小宛的头。
“去你的。”温小宛朝肖力白了一眼。
“你呢?孔琦,你有什么愿望?”肖力望向孔琦。
“我要考进A市重点高中。”孔琦语气平静地说道。
“啧啧啧,这学霸的志向就是远大。”王晓伟拍拍手。
“别损我了,我要去A市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俩呢,有什么愿望么?”
“我哪有儿你们矫情,要说愿望,就让我游戏中天天连胜吧!”王晓伟说起此事两眼就开始冒星光。
大家瞬间无语状态中。
“到你了,哥们儿,咱们同道中人,不会愿望相同吧?”王晓伟单手搭着肖力的肩头,咧嘴问道。
“我比你还是分得清什么叫乐趣和愿望,我......”
“林文泽?!”温小宛打断了肖力的话,手指着他背后,
“哇咧个去,这是冤家路窄还是缘分不断啊。他怎么也进来了。”
“哥。”林文茵手上拿着一盒小烟花盒,看着眼前刚刚那几个人。
“呵呵,好巧啊......”温小宛对着兄妹俩尴尬地笑道。
连遇两次,还是“仇家”,孔琦的喉管儿像堵了只苍蝇般不是滋味。
“学长,也来许愿?没地儿了,要不要跟我们凑合凑合?”孔琦语气里很明显的挑衅。
“哥......”林文茵手指用力握了握林文泽手臂。
林文泽朝妹妹点点头后对孔琦说到:“孔琦,我们谈谈吧,我想我们之间有些事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孔琦突然愣住,他没想到林文泽会主动来言和。
“学长还是比较宽宏大量了,可是我向来比较小肚鸡肠。你不用惦记我俩之间什么事,毕竟都是小人物罢了,一点也不影响今后我们各自的生活。”
孔琦说完正想转身迈步,不料脚底踩上一颗圆石,脚踝一扭,身体霎时站立不稳。
“孔琦!!不要动!”
大家惊呼道。
但是孔琦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平衡,身体向后倒去,而身下就是杂草丛生的斜坡。
孔琦脑海一片空白,倒下那刻顺着目光,孔琦惊恐地望着眼前的林文泽。
“抓住我!”
突然一只手紧紧抓住孔琦的手臂,孔琦条件反射地想要拉住对方寻求一个支点,可是倾倒角度太大,在紧紧钻入对方怀抱的时候,两人已经滚下了斜坡,石子硌得孔琦生疼,但是对方厚实稳当的拥抱替孔琦遮挡了许多生硬杂草的袭击。
不知滚落了几圈,在接触平地的时候林文泽紧紧抓住地面的一束野草增大了缓冲力,手臂瞬间被拉扯住身体被迫强制停下,林文泽不禁闷哼一声。
“哥!!”林文茵担忧地望着失去动静的下方。
“孔琦?还好吗?”林文泽看了看怀里神志不清的孔琦。
孔琦摇了摇头,抬眼看看身旁,脑子里像像糊了一锅热粥,心口的跳动让她还处在惊恐之中。
“没事吧?”林文泽关切地问道。
“嗯......”孔琦双手还紧紧环着林文泽的腰,她知道这很尴尬,可是她的意志不让她松手,她还在害怕。
“哥,你们还好吗?”
“孔琦?孔琦!”上方传来大家着急的喊声。
“文茵,我们没事,一会儿我们就绕路上来,你们准备放烟花吧。”林文泽喊道。
“不行,孔琦肯定受伤了,我要去看看。”
“我也去。”肖力和王晓伟说着正想下斜坡。
“等等!”林文茵拦在肖力面前,“这坡度太危险了,要是你们也受伤怎么办?况且就让他们趁这会儿说说话,把误会解开吧,哥哥已经说没事了,孔琦应该无大碍的。”
肖力和王晓伟皱皱眉,又望着林文茵倔强的小脸,只好退了回去。
“嘶——”孔琦动了动双腿,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腿上净是石头和杂草割伤的小伤口,索性也无大碍。只是刚刚摔下的时候扭伤了脚踝,。
“疼吗?”林文泽看了眼孔琦的脚,伸手替她解开凉鞋扣,想伸手替她揉揉脚踝。
孔琦立马缩回了双脚,一股热气涨红了孔琦的脸:“我,我自己来......”
孔琦脱离林文泽的怀抱,埋下头用手轻揉着脚踝处。
“你......你刚刚为什么要来拉我?你不是讨厌我么?”孔琦小心翼翼地问道
“都是口无遮拦。像你说的我不过是旁观者不了解实情,不能理解你的做法,妄下定论我也有错,后面想想,这个年龄的学生,有几个不是小打小闹争强好胜,你跟我妹妹一样大,你看向我的时候,眼里都是恐惧,我离你最近为什么不伸手拉一把呢?”
林文泽还是冷着一张脸,但是语气温柔。
孔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林文泽,她想起上次游泳馆徐佳丽落入水中的那一刻,那时候,自己并没有伸出手。
而如今,小宛,徐佳丽,甚至自己,都被林文泽搭救过。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甚至连讨厌都算不上,林文泽只是本能反应去伸手吧。比起他,自己的确有不如的地方。
“呜.....”孔琦眼里开始泛起了眼泪,泪水大颗大颗滚下,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释放般哭了。她其实一直很累,每天换着角色生活,她突然羡慕起林文茵有林文泽,自己是独生女,一家人像供神一般供着她,把所有希望都捆在她身上,但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当瞒着父母做各种叛逆的事情,孔琦就告诉过自己,既然带着面具,就不要轻易哭给别人看。但再怎么说,自己还是个女生,面对刚刚的恐惧,憋着只会更难受。
想必是真的吓到了吧。林文泽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哭得一脸泪水鼻涕的小女生想到。伸手替她抹去眼泪:“这样强撑着坚强很辛苦吧?”
孔琦泪眼朦胧地看着林文泽,她想起辰逸,这些像哥哥一样存在的人,对待这样的自己何尝不都是温柔,都因自己还太小么?
“你可以,可以对我笑一个吗?”孔琦哽咽道。
“......”林文泽奇怪地看着孔琦,“是不是我比较冷的面孔?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我高傲,其实,我也很委屈啊。”
林文泽尴尬地笑笑,很无奈地摸摸头。
“噗——”孔琦忍不住笑了,原来身边还有这样因为面孔长相而被误会的人。
但是林文泽笑起来真好看,尖尖的虎牙和小帅的面孔,让人不明的温暖。
“砰!”一朵烟花绽放在夜空中,陆陆续续的,形状各异的烟花争相开艳。
“孔琦——你们上来了吗,烟花点燃了,快许愿吧——”温小宛对着下方喊道。
“快许愿吧。”
孔琦擦擦眼泪,抬头痴痴地看着天空,心里默默许下心愿。
“欸.....”
“嗯?”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
(上方)
“欸,肖力。你刚刚愿望没说完呢,你许得什么?”
“不想说。”
“哎呀,难不成,想明年找个女朋友?哈哈。”
“你以为我是你啊!”
“那快告诉我们啊~”
“嗯......我想,我们几个感情永远不变......嗯?你们怎么不说话?”
“哈哈,原来你是这样矫情的肖力......诶?肖力你别走啊!”
夜空的烟花伴随着人们的愿望还在绽放,有谁愿意来捅破这层真假窗纸呢?又有谁计较过在年岁里,无论年龄大小,拥有着一份神秘的纯真,何尝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