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时期的河套地区,可不像现在这样风沙滚滚、黄土弥漫,那时黄河九曲十拐,久而久之,形成了巨大冲积平原,整个河套土地肥沃、水草茂盛,树木葱郁,不仅是天然的牧场,更十分适合农耕。
始皇帝统一天下后,为解除北方匈奴的威胁,命大将军蒙恬领军三十万讨伐匈奴,一举收复河套。迁内陆居民北上筑城,设九原、云中、雁门诸郡,将秦、魏、赵、燕等边境长城连接一起,形成了后世瞩目的万里长城。至此,二千年来,长城便成了中国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的分界线,遥想始皇帝的赫赫武功,至今都令人神往!
经半个月的行军,定难军终于抵达赵国北方边境。之前,桓楚秘密遣人与赵国李左车将军取得联系,李左车如今已是仅此于赵相张耳的赵国第二号重要人物。所以在赵国境内,有李左车的照拂,定难军与赵军并没有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与中原不太一样,极目望去,湛蓝如洗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不时有天鹅在云中飞过,发出阵阵令人心旷的叫声,风吹草低,地上皆是低矮的花草和灌木丛,冰雪消融,偶尔发现有不太宽广的小河穿流而过。
一路行来,桓楚不断地给全军上下鼓劲凝聚士气,说到底,定难军现在是一支孤军,一支无根无萍军队。没有了根基,没有了目标以及信仰,即使桓楚再会领兵、带兵,到最后全军都会人心涣散,分崩离析。
“报!”远处,派出去的斥候挥舞着马鞭疾驰而来。
“属下斥候小队队长萧明有要事禀将军。”萧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言道。
“别急,喝口水,慢慢说仔细点。”桓楚言罢,伸手将自身携带装水的皮质水囊扔给了萧明。
萧明接过来,报以感动的神色,猛灌了几口,言道:“属下两天前出发,一路向北,在离此二百里处发现一座大城,若属下估计不错的话,此城应该就是云中郡郡治。只是现在此城情况十分危急!”
“哦!”桓楚疑惑地问道:“出了什么大事?”
萧明回道:“将军,确实出了大事,属下远远发现此城已经被匈奴人团团围住,正准备全力攻城。属下还看见匈奴游骑四处游弋,实在不敢久留,于是急忙回来禀告将军,请将军定夺。”
待萧明说完,蒲坚、郑亮祖等身边诸将皆陷入沉默之中。虽然匈奴出现是个大麻烦,但结合萧明探来的信息,起码可以得出二点,第一点是云中城还有一定数量人口与财富,甚至包括一部分秦国的残留部队,否则空城一座,匈奴也不会围攻了。第二点是这支匈奴的军队虽然南下,但绝不是匈奴冒顿手下的精锐,应该是云中郡周边的匈奴部族,趁着中原混乱,想趁机浑水摸鱼。
桓楚思考着,危机与机遇相互并存。可以设想,假如亲率全军打垮这支匈奴部队,将会有巨大的收获。
首先可以提振士气,树立权威,一支军队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军魂、精神领袖,桓楚希望通过此战来树立绝对威信。
其次,打败这支匈奴军队,缴获的牛羊与辎重完全可以让定难军暂时在云中稳定下来,九原、云中一带,始皇帝时共筑城十余座,设了十几个县,大胜之后,占上几个,最起码可以坚持到开春。
最后,云中城内一定还有一支为数不多的秦国残余部队,定难军现在简直就是一支多国部队,救下这支秦国残余部队,对拉拢帐下以车师、秦东胡为首三千老秦人可是大有好处。
决心已下,桓楚换来小校,言道:“传令下去,全军原地待命。速传夏侯韬、李溢、夏说、车师、秦东胡商议军情。”
少时,诸将来齐,桓楚招呼众人,席地围成一圈坐下,将斥候探来的情报以及自己的分析告诉了众人。夏说、李溢表情有些凝重,毕竟现在全军能够和匈奴人一战的精锐不多,何况与匈奴人交战,急需骑兵,定难军不过千骑,实力比较悬殊。车师与秦东胡有些激动,知道云中郡可能还有残余的秦国军队,想起故国同袍危在旦夕,心中难免唏嘘,欲领军前往相救。
桓楚言道:“目前,我军无根基,虽然严冬已过,但以后怎么办?将士及跟随的百姓必须安顿下来,所以此战势不可免,拿下云中,才有在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根本。”
桓楚察觉诸将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解释道:“据斥候探查,围攻云中郡的匈奴部队其实并不多,约五千骑。记得始皇帝年间,蒙恬将军二十万大破匈奴,驱匈奴漠南白羊、娄烦、林胡三部落于长城以北。一举收复河套之地。我想这五千骑应该是三部落中的某一支,想趁着北方多事之秋,浑水摸鱼。现在时值初春,根本没到匈奴人大举南下的时候,诸将心中不必惊慌。”
诸将中,秦东胡原本是胡人,对匈奴情形比较了解,言道:“将军说的没错,匈奴人南下,一般在初夏季节或者是秋季,来北方边疆抢掠获取更多的奴隶和财富。况且匈奴只是一个统称,漠南有很多部族,他们相互之间并不同属,离云中最近的是娄烦部,现在围攻云中郡的恐怕就是此部。九原郡往北是白羊部落,雁门郡一带向北是林胡部,燕地往北就是某的故乡东胡部落。”
“当初在王离军中,末将曾听人言,娄烦、林胡、白羊三部实力并不雄厚,皆依附匈奴头曼单于。说起头曼单于到没什么,被蒙恬将军打怕了,这些年安分了不少。倒是其长子冒顿精于韬略、骁勇异常绝非善类,某在边关时早有耳闻。如果有天让他统一匈奴各部族,那对北方而言,真是一件大祸事。可惜冒顿并不被老单于所喜,以前还在月氏国做过人质,只是现在不知情形如何了。”
桓楚听完,心中苦笑,是啊!历史上的冒顿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发明了鸣镝,把心爱的女人当做试验品,来考验部属的忠诚与军令的执行。后来冒顿发动政变,杀死头曼单于和自己的弟弟,夺得单于之位,恐怕是秦末汉初仅次于项羽的一位狠角色。桓楚摇了摇头,生于乱世,在夹缝中求生存,留给自个的时间可不多啊!
桓楚言道:“诸位,东胡说的没错,现在并非匈奴大举南下的时候,以后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们完全有能力在云中郡扎下根来,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击败眼前的娄烦人,大家要做的,就是在一起好好议一议这场仗该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