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爱修习。
依稀记得刚上青龙山那会,我似乎是只剩了半口气,徐老道时常来看我一番,派三娘好生照顾着。好药几乎全花在我身上了,但是我却一直是要死不死的模样,至醒来的时候,面前是一个如谪仙般的背影,眉目中带着一丝英气的男子转身,微微地朝我笑着,一下竟是看痴了,傻里傻气地叫了一声“阿爹”,男子转身,蹙眉:“有名字么?”我那时相当地聪明,一见徐老道面色不善,以为是他不喜欢这个称呼,便换了:“老爹,名字…是什么?能吃么?”
徐老道面色更不好了:“好不巧碰上了一天资聪颖之人,竟是一痴儿?”又顿了顿,“也罢了,你可愿意拜我为师?”现在想来,世界欠徐老道一座小金人,不过一老顽童,竟让我以为是天外仙人,还傻呵呵地要求着他收下我,若不是我这半条命还是徐老道救的,只怕是晓得事理的时候就要下山除恶,虽然这个恶是我还是他人是未知数。
总之,我这半吊子的法力自然是护不住有孕的浣浣的,而阿初又须常常上九重天参议,阿初便托了景鎏来顾我与浣浣,其实本来是用不着景鎏的,考虑到浣浣在阿初心目中的分量,上神大人自己请了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景鎏自己许诺要来,但他似乎对浣浣有极大的意见,时常板着一张脸。
我心中早有疑惑,便选了一月黑风高夜。
俗话说的好,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虽说我不杀景鎏,但是做坏事总是见不得光的…好吧,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理解,我做了什么坏事…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在开遍了桃花的东荒,我问他:“上神今年几何?”呃,怎么感觉如此破坏气氛?
“忘了,刚诞生那几年倒偶尔会记下,到了今夕,自是不记得了。”景鎏喝着茶,阿初的小木屋旁的这个亭子,是景鎏初来时仿照凤衡竹林里的亭子,依山而建。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花吃花,阿初酿得一手好酒,酿酒的材料便是这满山的桃花,入口香甜,但后劲极大,阿初的酒年份至少都是以千年起底,我不敢喝多,只小小地饮了几口,待酒后劲上头之后方敢开口:“那你是不是对浣浣有意见?”
“我表现得如此明显?”
“废话,你就差把‘我对你有意见’写在脸上了,哈哈哈…”我点点头,迷迷糊糊地应着。
景鎏并未说话,沉默了许久,我也酒喝多了,大脑迟钝了不少,或许只过去了几分钟,又或许是过去了一个时辰,桃花被风轻轻一吹,懒懒地落了下来。其实这个时节本没有桃花,只是浣浣喜欢,加上太上老君说这有助于浣浣安胎,阿初才施了法术维持了这么几年。
景鎏终于开口了:“你可晓得,用法术催动地气使桃树开花会造成什么后果?”我看着他,眼前模糊不清:“哈哈哈,你怎么,怎么变成两个了…”沉浮中,我迷茫地闭上的眼睛,身子一轻。
“待到法力枯竭,这些桃花,可是会一瞬间枯死啊…”我迷迷糊糊地应了句什么,他又浅浅地说了一句:“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