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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干粮只剩下了三袋军用食品的压缩饼干。如我所料,已经没有备用弹夹了。

正在我把装备摆在左右的椅子上,心疼地考虑着可怜的香烟是否还有救的时候,她又回来了。

她正面带微笑地迈着固定的步幅向我走来。

=看来,演出已经准备好了。

她向着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欢迎来到花菱商场顶层天象馆,我是本馆的解说员李梦美。在投影开始之前,先向大家介绍一些简单的注意事项,因为馆内的回音会打扰其他观众,所以在投影进行中请尽量保持安静。”

“请您关闭手机、手表闹钟等设备。另外,在投影进行中请不要饮食或吸烟……”

看来她身上配置了扩音器

她面带着微笑,就好似所有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似的,正用清澈响亮的声音进行着解说。

假如她不是机器人的话,面对这仅有的一名顾客,肯定是会感到难堪的吧。

她滔滔不绝地讲解着反映中退场的注意事项,地震或火灾时的紧急疏导等等无聊的问题。

=看来看星星的手续还真是够麻烦的。

我一边玩弄着香烟,一边懒洋洋地听着,突然,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了。

“最后,为大家介绍一下带领各位来宾进入星空世界的搭档。请大家鼓掌欢迎!我们的耶拿小姐!”

听了她的话,我的心脏差点跳了出去,我赶忙抓起榴弹枪,打开了保险装置。

是谁?到底会从哪扇门进来!?

……

没有任何人的气息出现。

见到我这么警惕,该死的梦美竟然笑嘻嘻地说:“其实呢,耶拿呢,是这台大机器的名字哦”

她故意用慢悠悠地口气摊了牌,随后伸长了脖子,来观察我的反应。只有那台倾斜的铁哑铃静坐在她写身后。

“那个,客人?这里应该大笑才对。”没有见到她想要的反应,她有些失落。

“……你觉得这可笑吗?”我反而想把榴弹打过去。

“是啊。很多客人都在这里被逗笑了~”

“别说废话了,快开始吧!”

“谢谢。真高兴您能给予我们这么高的期待!”梦美会错了意思,兴奋地合起手掌说道。

“谁说我期待了?”我不满地偏了偏头,觉得这个机器人实在可恨。

“那么,请耶拿小姐向大家问好~!”

“……”

看来她对不想听得话是充耳不闻的,她伸出右手指着背后的机械,借此引起观众的注意。

可是,机器丝毫没有反应。

……

一瞬间,她的笑容好像僵固了一下,却是笑着说:“…请稍等一下”

“那么,再一次请耶拿小姐向大家问好~”她用先前兴奋的气势,指向身后的机器,机器依然纹丝不动。

尴尬的沉默充满了整个观众席。

“……那个,客人”她难得换上了一副忧郁的表情,看来是机器坏掉了,不能播放投影。

“不是要给我看星星吗”我猜到了真相,感到鸣鸣得意,哼,叫你一直啰嗦个不停。

结果,我刚开口问道,她看上去就不知所措了。

“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她非常歉意地弯下腰道歉。

紧接着,又是滔滔不绝地谢罪的洪水:

“真不好意思,现在投影仪存在着严重的故障。真的是很对不起。尽管我们一直实行着严密的检修制度,但因为馆长和各位同事们都外出旅行去了,所以我无法单独把握故障的详细状况……”

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

雨不停地下着。

冻僵的双耳隐隐约约地捕捉到了来自水帘深处的轻响。

处于静音模式下的自律式扫荡坦克,正在相邻的街区进行着索敌侦查。

那声响简直宛如死神的低语一般,它们并不是能靠手持装备能够战胜的对手,在最终反攻的末期,我曾亲眼目睹了参与南方部落总攻击的义勇军步兵中队,在一辆坦克的扫荡下全军覆没的惨状。

其中也包括十来岁的少年兵……他们都是些居住区遭到灭种攻击,手无寸铁地与人类解放军合流的孤儿。

无论是配给的小型冲锋枪,还是装入了军粮的巧克力包装盒,对他们来说都是如此的新鲜。

在前往战区的运兵车中,他们趾高气扬地谈论着要如何赢得这场战争,把“世界”恢复成原样,但他们的手指却一直在颤抖着。

如今,大家的尸体已无法辨认,烧黑的金属铭牌与弯曲的冲锋枪熔为一体,在冰冷的雨滴中凝固。

……

我必须在被生命感知器捕捉到之前,将身体藏入瓦砾的缝隙中去……

我躺在地上,试着小心地移动身体,这才发现地面上原来并没有泥土。

我从睡梦中醒来了。

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体可以感觉到周围干燥的空气,变质的汽油味,霉菌与灰尘的气味,以及轻轻转动的空调声。

覆盖住上方的不是灰色的天空,而是被灯光照亮的圆顶。在这圆顶的外面,雨一定还在不停地下着吧。

我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带有无数小孔的黑色投影仪,正用冷漠的眼光俯视着我。

看来昨晚因为太累,便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说起来,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在干燥的室内醒来了。

低头一看,肚子上正放了一件什么东西。

“哇!”

我慌忙把它推开,反射性地抓起了榴弹枪后,才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是昨天扔掉的,机器人制作的“花束”

“真不吉利……”

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坐席,并没有看到送给我花束的那个人……那个机器人的身影

是坏掉不能动了,还是仍然徘徊在附近呢?

如果她只是胡说八道些话也就罢了,但如果要加害于我的话,或许应该先下手为强才是。

不过说起来,既然被她塞过了花束都没有醒过来的话,那么就算是在熟睡中被她砍了头,我也说不出什么怨言来吧?

我摇摇头站起身来,把榴弹枪扛到肩上。

当走到机器另一侧的坐席,我顿时呆住了。那里的地面已经被莫名其妙的垃圾占据了,打开的工具箱和注油罐,堆成山的破布,装在熟料袋中的各种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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