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并没有设置照明灯之类的,整个天文馆直径20米左右,大厅共有三扇门,上方亮着绿色的紧急出口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来这里的私人发电机还在工作,从空气的湿度来看,空调似乎也在工作。
在大群椅子的中心,摆放着一台从未见过的机器,浑身乌黑,用四脚架撑着一个圆形的突起,圆形突起的下边,有两个带有无数小孔的铁球,像肿瘤一般悬在支柱的两侧。
“……那个,客人,可以打扰一下吗?”
听到她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
即使需要再次端起榴弹枪向她瞄准,我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她又开心地说:“您正好是我们29年零81天以来的第一位来宾!欢迎光临华菱商场总店顶层天象馆!”
话音落下,她向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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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座封印都市。
一个在开战初期,遭受了延迟扩散型生化武器的战略性袭击而被放弃的区域,城市被漆黑的毒气笼罩,建筑被酸雨腐蚀地残废不堪。
战争的起因,据说是由于全球规模的人口膨胀,宇宙开发计划的失败,以及资源的枯竭。
不过,事到如今这些已经并不重要了。
当时,地球上愚蠢而又任性的人类越来越多,其中某些傻到极点的人按下了按钮,从卫星轨道上向地面发射了细菌弹头,大概他们是打算等待一切结束后悠然地夺取领土吧。
可是,自那以后,再也没有新的居民来到过这片土地上。
这是因为,散播遗传因子细菌一方的全部居民都连同城市一起,被热核能弹头蒸发掉了。
最初的一年里,世界人口只剩下了一半,第二年又减少了一半,第三年再次减少一半……短短的十年后,最初的世界版图已不复存在了,但即使如此,战争也并没有结束。
在人员发生短缺后,人们不惜以空投自律型机动兵器的方式,继续互相残杀,战争的目的已不再是为了争夺土地,而是演变了单纯的复仇与杀戮。
狭小的世界渐渐变得广阔起来,统计人口的闲人也不复存在了,生存变成了生活的目的,人类已无法创造人类以外的任何东西了。
这种状况整整持续了二十年。
之后,“酸雨”的时代来临了……
昼夜不分的雨水永无休止地拍打着地面,“淅淅沥沥”
从这个世界夺走了阳光,抹杀了季节的轮回。水土遭到污染,草木开始腐烂,混凝土被侵蚀,钢铁化作了深红色的粉末。
恐怕就连人类自身的繁殖也不会维持太久了吧。
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只有被雨水覆盖的地面,以及无言的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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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这种废墟猎人来说,封印城市就是一座座的宝库,开战30年来,没能开发出疫苗的人工细菌都早已死绝了,尽管如此,这片土地也仍然为人们所畏惧着。
这里的所有物品,设备乃至于一颗图钉都保持着全体居民接到强制避难命令时的样子。
如果能够幸运地找到尚未使用的防空洞或者被破坏的军事设施的话,就可以找到完好地保存在密封状态下的罐头类食品、药品、燃料、电池、精密仪器、武器弹药等各种各样,如今已难以入手的东西。
不过,稍微掉以轻心,就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扫荡模式下徘徊的自律式坦克和轻装对人战车,推开门就会起爆的钢珠式地雷,只要轻轻一踩就会坍塌的松软地面,由突变细菌引起的难以医治的高烧,以及比自己持有更好武器的同业竞争者……
“绝对不可以接近封印城市”
我想起了年迈的废墟猎人对我的忠告。
我们俩曾经合伙工作了一年,他负责领路,我负责护卫,尽管唠叨不休的性格很是让我为难,但作为废墟猎人,他绝对是一位高手。
在喝光了发掘来的威士忌后,他告诉我在东海沿岸还存在着几个尚未探索过的封印都市。
也同时告诉了我存在于那里的猎物与危险是多么的丰富。
“可是呢,在封印都市里最麻烦的,莫过于碰上机器人的时候了”
但每当我问起原因的时候,他却总是含糊其辞,只是绷紧了被弹片炸歪了鼻梁的脸,不厌其烦地重复道,“别理它们,那根本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或许他还说过一些其他的话,但我己经记不清了,那位废墟猎人,最终也中了个简单的圈套,死掉了。
“这是故乡的烤鸭啊,真让人怀念啊……”这是他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挖了一座坟,把他和那只烤鸭埋在了一起。
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从来没能敞开心扉跟他多谈一些话……现在,我对此十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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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是廉价版的5000型系列,所以头部的信息彩带是特别订购的配件”梦美指着发丝上的彩色发带,对我说道。
在封印都市遭遇的最大麻烦,可能是机器人正在亲切周到地解释她的机能。
“作为标准配置,耳挡式接收器配备了卡片印刷功能与全息图像录放功能。”她又轻轻地指了指戴在耳朵上的大部件机器。
我只能说她是在开玩笑。
“卡片印刷功能可以为您提供本馆的演示指南及本月的天文现象指南,本商场的活动指南,以及周围地图,各种优惠劵等等”
她就像变魔术一样从左耳的缝隙中抽出了一张卡片来,然后递给我。
“这是本馆的演示指南”
我接过卡片瞟了一眼,纸和油墨都是30年前填装的古董品,细小的文字已十分模糊,之鞥呢勉强看清标题,而且右端也已经支离破碎了。
我抬起头,梦美挂着柔和待人的微笑。
“这是免费的,请收下吧~”
我决定不去理会她,她依旧面带微笑地看着我把卡片揉成了纸团。
“接下来为您展示一下全息图像录放功能。作为光临本馆的纪念,请您说点什么吧……”
面对她没完没了的自演,我只有叹息了。
我摘下手套,放松一下十几个小时没有接触外界空气的手,因为在雨中行走得过久,手腕的经脉如同针刺般疼痛。
怀中的防水盒里还剩下最后的一根香烟,这是半年前在交易场用2打复合燃料电池换来的宝贝,刚把它取出来,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原来盒盖已经松动,从里边还流出了茶色的水滴。
“可恶……”我不由恼羞成怒了
仰头看看天花板,这次的工作真的是从一开始就倒霉到了极点。
首先,为了争夺能够安全通往这里的唯一的道路,以三名同行为对手大战了一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总算击败了他们,而我可怜的弹药此时也只剩下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