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凰小镇,冯家暂时的寓居之所的里间。
麦氏将冯君衡的排位从柜中拿出,摆在正堂。
排位前元一、元圭兄弟二人双双跪倒。
麦氏收拾停当,焚了一炷香
“我儿今日做这一决定,妇道人家不知对错。家道如此,惶惶不可终日,他也自有他的打算,今焚香上达夫君知晓。在天有灵,还请夫君……”
麦氏说着,已经哽咽。
“母亲,您千万不要如此,这样孩儿心中更是凄苦。”元一悻悻而语。
“三弟,今在父亲面前,可能收回心意?”
“二哥,这一决定并非仓促之间达成,也更不是为了报张府知遇之恩。”
“二哥,想我冯氏一门,为帝国镇守南疆,但不幸遭奸人谗陷,落得个反叛罪人之名。冯家先人岂不白白蒙羞。”
“元一作为冯氏之后,岂能不负雪耻之责?想今后道路,功名已是无望,商贾之路本就是末节,何时能得偿所愿?”
“本期望借朝廷选召阉人入宫当值,奈何今又有所限制,非世家不得入围。”
“三弟,这毕竟是作为一个男人的痛。”
“男人?什么才是男人?二哥,你可还记当日求职之时受到一帮乞丐的羞辱?男人的界限不在于胯间之物,而在于手中权柄。”
“但,从此在无正常的生活”
“自我冯氏一门被诬陷获罪以来,生活就已经不再正常。大丈夫生在世间,岂能蝇营狗苟,要么努力的盛开,要么华美的凋零。”
“荔枝怎么办?”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元一听元圭说到荔枝,不禁两行热泪留下。
“二哥,这世道,不要说我不安于现状,即是我安于平淡,它可愿意为我机会?”
“二哥,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深有感悟。对于在饥饿线上挣扎的下层百姓来说,结婚什么的不过是梦想而已。对于想我们现在这样的人,生殖器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把它卖给恶魔吧,如果运气好,就会成为这个庞大帝国的实际统治者,地位、荣誉自然会得到。”
“三弟,这条路不比大哥的行船少一点的风险。”
“二哥,这个我自是也能揣度一些。可能性虽然很少,但不是没有指望,为了哪怕百分之一的希望,现在,也值得我们去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争取。”元一面色凝重。
“再说,即使失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是失去的,至少可以吃饱饭吧”,元一苦笑着说。
“哎,有教养者以科举为目标,凭实力当官,有钱的则可以靠经商成为财主,但和这些都无缘的庶民要靠自己的才能,一点一滴地积累而爬上来,首选的办法就是当宦官。目前这个情况,我自是能懂。但真要是三弟选这条路,我确实也是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麦氏并无多言,只是在一旁默默流泪。
“二哥,大哥走后,音信全无,生死不测。今三弟更是不肖作此大逆不道之决定,万望二哥支持、包涵,祈求先人原谅。”
“自此,家中只有二哥照应,侍奉母亲榻前,还请二哥多替我三人尽孝”说着,元一,一个重头,磕给元圭。
有风吹过,冯君衡的排位应声而倒。
“父亲,父亲,儿但求父亲原谅这不肖的决定!”
走出屋门,荔枝已在院内等候多时,哭哭泣泣的。
看见元一出来,哭的更厉害了。
“马腾,你决定了吗?”
“决定了”
“那你想过我没有?”
“想过!”
“那你……”
说着,荔枝泣不成声,转身向门外跑去。
元一并没有去追。
“晚上老地方见,荔枝,记得,我在山坡上等你”,在身后,元一大喊。
皇都洛阳,武皇端坐太极殿。
文武百官俱列殿中。殿中正有一人出列,向武皇陈奏。此人就是狄仁杰,时任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银青光禄大夫,兼右肃政台御史大夫。
这狄公为官,如老子所言“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为了拯救无辜,敢于拂逆君主之意,始终保持体恤百姓、不畏权势的本色,始终是居庙堂之上,以民为忧,后人称之为“唐室砥柱“。
“陛下,自长寿元年,武威军总管王孝杰率军击破吐蕃,收复四镇后。我朝接受安西四镇几度失陷的教训,为巩固西疆的边防,遣军两万四千人常驻四镇,从此安西四镇的形势稳定下来。如今五年有余,今陛下又欲征戍百姓,以固安西四镇之防,虽也是定邦固本之念,但万望陛下体恤民情,熄众民哀声于载道,安百官心神于庙堂。”
“陛下,微臣还建议废除安东都护府、重立高氏为君主,暂停江南粮草运输,抚慰河北”。
“臣等附议!”
“陛下,月前下旨,岭南之地,世家贵胄皆要供奉孩童以入宫当值。臣得报,这一事情办理的并不顺利。大军刚过不久,人心浮动,今有又旨,已令岭南政基摇动。微臣启奏,万望陛下深恤民情,追加旨意,可免去世家独生之子者入宫之责。”
“安西四镇之防务,勿须赘言。岭南之事,准奏,着李千里遍晓岭南各地,以示皇恩不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