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骨城,它在末世前叫什么名字,对于在危机四伏的末世,挣扎了十八年的老人来说,那仿佛是过去很久很久了的过去,久得已经遗忘了。
对于末世的新生代来说,这是最厌烦而无用的历史。有这时间,还不如去问问前辈,在这荒城中历练所需要注意的危险和历练经验。
现在在每半年才有一次人迹的荒骨城。
猩红血色的夕阳黄昏下,随处可见的坍塌楼房,街道上零零落落的坑洼,仿佛被陨石雨摧残过,眼前的城市犹如被遗弃了半个世纪的荒凉破败。
那怕是依旧屹立在街道的楼房,破旧的门窗,乃至破洞深邃昏暗的阴影,犹如化身噬人的黑暗凶兽,随时等待着猎物吞噬。
一处还算完好的民居楼房,屋顶四周的石砖围栏东一块,西一块的倒塌成一处处硕大的缺口。
贴近楼梯口的不远处,身着干净整洁的休闲装青年,茫然的从缺口不远处俯视着眼前的残破街道。
“这里,是哪里?头,好痛……”
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青年好像想起什么。
强忍着头部疼痛,慌忙的再次环视着四周,发觉四周只有自己,不由舒了口气。
虽然不知身处哪里,是生还是死。但青年内心透过眼神,浑然不在意这陌生的一切,完全沉浸在内心身影的安危忧虑中。
“婷……千万不要有事啊!”
青年深呼一口气,压抑地平复着内心对老婆的担忧,但捂着脑袋的双手不时压制不住的颤抖。
勉强集中精神来观察陌生的四周,以求转移注意力来缓解不知因由的头痛和对老婆的担忧。
好不容易从对老婆的担忧中缓过神。但眼前的一切,不由令青年呆滞的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通红的面颊昭示着那巴掌的力度。
“我擦,没做梦啊,我这是,穿越了麽?”
青年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急促地挪向围栏边,绝望地观察这陌生又诡异的熟悉的环境。
半坍塌,或是完全坍塌掉的楼房,烟尘密布的街道,四散的砖石残壁,倒塌的路灯和风化了布料的广告牌。
四处布满各种的半人高,不可思议的裂痕,有的像是被巨刃砍的,有的像是被炮击轰的。
各种很玄幻,很不科学的裂缝,令青年感觉模糊,却又万分确定的矛盾推论随处可见。
虽然青年多少在电影或是电视剧中看过所谓的末世战场景象。但真的身临其境时,这了无生机的孤寂荒凉和文明终结的悲鸣。
在诡异的猩红黄昏映照下,不由令青年心生孤独绝望。强烈觉得,是否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末世的景象,青年一时间忘记了压抑颤抖的双手。感觉浑身力气被抽空的搀扶在危险的围栏。眼神在眼前现实的破灭冲击下印出绝望,眼前视线有些模糊的胡言乱语。
“要是婷在身边,没准兴奋死了吧。大概会不顾肚子里的孩子,蹦跶的挂在我身上,语无伦次的大叫,‘楚焱,焱焱,咱们穿越啦’,什么的吧?”
楚焱一边不甘的观察,一边鼻子有些发酸,声音颤抖的呢喃着,“然后转眼就开始哭鼻子,担心再也见不到爸妈吧。”
穿越到末世,现实的碾压,无奈接受穿越事实的惶恐无措,荒凉末世战场笼罩的绝望孤寂,化作最后稻草的是与老婆的不知距离的分离,或是希望飘渺的相见。
残酷的现实,一时间令楚焱陷入万念俱灰的精神崩溃。
双眼呆滞地缓缓离开残破的围栏处,自暴自弃依坐在楼梯口的墙边。
猩红的黄昏随时间缓缓落幕,尽管楚焱无法接受现实的封闭了内心,但伴随穿越后的无端头疼愈加加重,甚至连身体也出现异状。
心脏脉搏开始逐渐不正常的加剧跳动,甚至连锁反应下,由血液开始,周身产生异变。
浑身微微泛红,身体的感知变得细微的迟钝。楚焱浑浑噩噩的意识在身体异变下,从封闭中清醒过来。
从无法接受的现实中清醒,理智恢复过来的第一念头,下意识的想念起自己的挚爱。
想到家里那经常犯迷糊,还有着身孕的老婆现在是否安好?遭遇到自己在她身边消失,她的心此刻比起自己只会更糟吧?
一念起,楚焱仿佛看到挚爱慌神的模样在自己眼前。努力的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以此试图让自己依旧无措的心平复下来。
忍受着剧烈搏动的心脏搏动和剧痛的脑袋,强打起精神,对着内心挚爱的身影,重新背负起男人的担待。
“老婆还等着我回去呢,这个末世景象,既然有着不可思议的裂痕。那,那肯定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说不定也有着能让我回去的办法!”
楚焱勉强着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尽管天人两隔,不知身处何处,但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那怕回去的希望渺茫,也要去找到,一定有回去的办法!”
在自言自语的念叨中,楚焱调整变得沉重的身体,让自己坐的舒服些,令自己维持平静的深呼吸那怕是自言自语也不曾停下。
“淡定,首先要淡定,先把乱糟糟的脑子理清楚先”
寂静的楼顶,除了不时拂过的徐徐凉风,就只剩下一阵阵呼吸声和断断续续的细微念叨。
楚焱目光焦距逐渐陷入对穿越事件的梳理中。
回忆起穿越前的那一幕。
那夜,自己鼓足勇气将仗着有身孕,整天窝在电脑前越来越懒,越来越御宅的老婆拉出来,在小区的公园走走,呼吸些新鲜空气。
谁知在凉亭休息,彼此相依偎的时候,发现颗流星诡异向自己这落下。第一眼发现时感觉不妥的立马带老婆欲跑。
回头的第二眼,那个流星已经近在咫尺。感受到危机时,毫不犹疑的毅然迎向那流星,然后就意识恍惚间就看到眼前这荒凉的一切。
眼中的焦距在回忆中逐渐回神,楚焱苦中作乐的自嘲。
“看来穿越的原因,无疑是那个奇怪的流星。能想到的办法,人生地不熟的,我去哪再找个同样的流星回穿啊!”
理清现状后,从现状的绝望情绪中走出,眼前总仿佛浮现老婆那平日比自己还乐观,总是对自己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乐天模样。
楚焱眼神逐渐坚定,“总会有办法回去的,一定会有办法回去的。婷,她还在等着我,现在抛开一切没用的,先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拍了拍屁股的灰尘,心中印着老婆那温暖身心的笑,整个人恢复的如往日陪伴在老婆身边那个总是乐观的楚焱。
那剧痛的头痛和剧烈搏动的心跳,在那挚爱的笑中仿佛也不在那么难受了。
楚焱走向身旁的楼梯口,铁门框下应有的铁门不知去处。
血色的黄昏下,昏暗的楼梯口犹如饥渴难耐的凶兽,嘲讽地等待猎物的到来。
“我是不是应该找点防身的东西再下去啊,或者明早再下去?”
楚焱吞了口唾沫,念叨完,还是向昏暗的楼道走去。
无意中,楚焱回想注意到,楼顶四周散落着许多不属于这楼材质的大小不一的碎石。不由令人猜想围栏的缺口不会是这些碎石砸出来的吧?
楚焱在这种种发现中,愈加觉得了这世界不简单和危险性。
尽管对昏暗的楼梯口有着些不明的畏惧,但自重新振作起来,心里涌动着无比真实的感觉,这直觉告诉自己,要尽快离开楼顶,待的越久会死的。
比之肉体传来的不明畏惧,楚焱更受不了心里那感觉异常真实的死亡感。
楚焱想了想,两者取其轻,还是在四周捡块趁手的石块权当心理安慰。
深呼口气,平复这两种心慌的感觉迈进楼道。
昏暗的楼梯,楚焱从一开始就对四周的建筑感到很熟悉。
没进楼道前,还以为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下,看到和自家相似的熟悉事物所带来的熟悉。
但,借着黄昏的暗光,从踏入楼道的第一步开始,那熟悉即视感重新浮现。
愈加强烈的熟悉感让楚焱意识到,这熟悉感,是惊悚的觉得自己走过的熟悉感。而自己记忆很清晰的知道,自己自穿越后,一直忙着从绝望中走出,不可能走过。
既然决定了下楼,楚焱就不会因为这悚然的熟悉感而退缩。
用唾液湿润了下干燥的双唇,回想在围栏处所观察到的,边下楼边大胆猜测所身处这四层高的楼房布局。
“没事的,没事的,直觉都是自己吓自己的!就四层楼高,几分钟就能离开了,说不定离开这栋楼就安全了。”
楚焱不断给自己壮胆,不回头的走下去。
楼梯走道,离三楼才走完一半的楼层。
心脏在下楼时一点一点的更加加剧了搏动,脑袋也愈加头疼欲裂,从未受过这罪的楚焱都想要就这样昏迷过去。
但令楚焱没有昏迷的,除去身后楼顶那如负针芒的死亡感,还有身前在迈入楼梯后,从三楼传来的愈加强烈的压迫感。
楚焱在两种负面身体状态,两种危机感的精神摧残,四种负面状态的叠加下,浑身在迈进楼梯那刻不知不觉中紧绷。
使得明明不用一分钟就能走完,却足足花了半小时。
楚焱已然精神疲惫地双手撑着双膝,半蹲的依靠在楼道休息。
为了令自己不要陷入昏迷,楚焱望向炙热的身体,挤出点力气吐槽现状所面临的状况,以求转移注意力,防止昏迷。
“身体都冒蒸汽了,这是八成熟了麽?”
“这穿越带来的异变是要闹哪样,虚无缥缈的死亡感会有这么真实的感受,也是这异变带来的变化么?这真实的感觉,简直就像有脖子上被架满刀片一样,逼着自己快点离开这里。”
楚焱对生物学不大懂,但还是知道现在的身体状况十分的不科学。
面对诡异的危险感的摧残,逼迫着楚焱强忍着异变得沉重的身体走下楼。
所幸的是,趁着在楼道的喘息,楚焱发觉身体地异变除却疲惫沉重感,仿佛还有股力量从这剧烈跳动中流动于全身,就是这股力量无声息的支撑着自己没有昏迷的走下去。
休息片刻后,望向有些昏暗了的楼道,楼下传来的压迫感愈加得感到难受。但楼顶更加冰冷的死亡感,令楚焱没选择直接在楼道这过一晚,而是至少下到三楼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