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铁牢是大宋囚牢中最为坚固的,只因这里是边城,又逢乱世敢在这里犯案的不仅有江洋大盗,也有异国劫匪,大多是江湖人物,为防止这些人物的逃狱,铁牢建于地下,由一尺多厚的青石堆积,每间牢房都由通晓天地阴阳,八卦五行的鬼算子亲自设计机关,纵是武功高绝,只要进了地牢,没有专人指点,绝难逃狱。
岳鹏鹰站在一间牢门前看着牢里的唐括德安。
唐括德安双手双脚被两指粗的精钢铁链锁于青石墙壁,全身上下已是伤痕累累,到了现在他真正感受到龙游浅水、虎落平阳的感觉。
“若非我有伤在身,纵你有千军万马也难留得住我。”唐括德安冷冷的看着岳鹏鹰。
“可是你还是身在牢狱。”岳鹏鹰嘲弄的看着他。
“不如你把我放开,下次我们遇到的时候我饶你不死。”唐括德安威胁岳鹏鹰。
“不会有下次的,你这一辈子都要在地牢中度过,纵使你武功再强,进了这鬼算子设计的地牢就永远别想出去”岳鹏鹰对他的威胁置之不顾。
“你以为这小小的地牢能困得住我,这地牢是人设计的,是人在看管,只要有人就一定会有破绽,有破绽就会有逃狱的机会。”唐括德安冷笑着。
“那你就慢慢想着逃狱的机会,逃出来的时候记得找我。”岳鹏鹰转身离开地牢,他不愿再看到这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尽早结束这个人的生命,为自己的父亲报仇。
岳鹏鹰回到大明宫时,种师道正指着桌案上的地图,给副将郭木,王毅布置城防。
“要离开了?”种师道听着脚步声知道岳鹏鹰来了。
岳鹏鹰道:“家父已经安葬,我还要去寻找母亲和鹏举。”
“还需要我做什么?”种师道问。
岳鹏鹰道:“唐括德安始终是个祸患,如果他能逃出地牢后患无穷。”
“你是想让我将他斩首?”种师道抬看盯视岳鹏鹰。
“此患不除,长安永不得安宁。”
“鹏鹰,你想替你的父亲报仇,我可以理解,只是很多事情都要有个规矩,要按规距定案,审案才到判刑、行刑,即便是要行刑也是秋后了。”种师道看着岳鹏鹰。
“将军这里提军营,现在是打仗,不是审案的衙门。”岳鹏鹰从没见如果如此优柔寡断人种师道。
岳鹏鹰有一种感觉,种师道虽然看着自己,眼光却似乎在躲闪。这种感觉让岳鹏鹰感到十分不安。
“我保证,唐括德安没有丝毫的机会逃出地牢。”种师道躲避着岳鹏鹰凌厉的目光。
种师道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岳鹏鹰也不再坚持,也不再去想这些事情,父亲已经安葬,但是他还有两个亲人,他的母亲,他的弟弟,现在这两个人才是他心中唯一的牵挂。
“种将军保重,鹏鹰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了。”
“找到鹏举,好好保护他们。”种师道嘱咐岳鹏鹰。
岳鹏鹰回到住处,简单的收拾行装,把疯癫大师临终前让他去取的书放到包裹里,那是疯癫大师一辈子的武学心得。
疯癫大师号称武痴,所学极为广泛,这几本书都是记载着内功的修习心德,还有记载着魔门“天魔解体”修练之法,也有疗伤秘法“回春手”的修练方法与技巧。可以说这几本书是疯癫一辈子的心血。
可以说这几本是就是武林的宝藏,江湖中人得到任何一本都足以晋级一流高手的境界。唐雪灵临走时,岳鹏鹰把疗伤秘法“回春手”留给唐雪灵,让他为龙睦疗伤用,其余的几本自己还留着。
此时看到这几本书不由的睹物思人,想起疯癫,那个保护了自己父亲十年的不世高手,岳鹏鹰不由的黯然神伤。
岳鹏鹰收拾好行李,骑上健马再次踏上征程。
苍茫的官道被白雪覆盖,官道两旁的枝干被寒风吹的呀呀直响。
遥远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碾压着积雪缓缓走近。
马车上灰色的车厢,驾车的是位年近五十的老者,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粗糙的大手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他的旁边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孩子小脸被冻的发白,双眼却看也不看车厢,一脸坚毅的神色。
“飞儿,到车厢里来”车厢内妇人的声音。
“我不,你不带我去见父亲,我就不进去。”孩子倔强的回应。
车厢内妇人再不说话,却有叹息之声,似乎想起伤心之事。
“少爷听话,快快回车厢,不要让夫人生气。”老人劝说着孩子。
“就不去。陈伯带我们找父亲去可好?”孩子扬起天真的小脸看着老人。
“少爷你就别捣乱了,快快回去。”老人摧促着孩子。
“陈大哥,现在是什么地方?”车厢内妇人问道。
“已经过了洛阳,照这个速度二天就能到汴梁。”路滑,马车走的慢,老陈估计这三百多里路要走上两天。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别冻着你和飞儿。”妇人说。
“夫人不必担心,这点小冷咱们还是受得了。”老陈使劲把飞儿搂了过去,把飞儿搂的几乎喘不过气,然后松开。
飞儿被老陈逗的格格一笑,满脸的悲伤一扫而空。
“飞儿到马车里座,我不说话不许出来。”老陈满脸的笑意冻结,目视前方。
飞儿见老陈表情严肃,神情紧张,不似玩笑,忙起身走进车厢。
前方官道上,西夏幽狼一身红衣如血,高大粗狂的身才,配上如血的红衣,在这雪白冰冷的官道上显得十分鬼诡。
“西夏幽狼?”老陈勒紧缰绳,马车停在西夏幽狼前方二十丈处。
“交出岳谓的妻子,儿子,放你一条生活。”西夏幽狼双目俯视,看着地上的积雪。似乎对马车毫不关心。
“十年前我在岳将军身边作贴身待卫,将军曾问我,一个人什么最重要。我告诉将军性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最重要的。”老陈走下马车,一步一步的走向西夏幽狼。
“你知道将军怎么说?将军说那就留在我身边,遇到打不过的人就赶紧跑,不用管我。所以每次遇到刺客,我觉得打不过的就会跑。”老陈自言自语的说。
“那么你觉得打得过我?”西夏幽狼轻蔑的看着老陈。
“打不过,即便有十个我也不是你的对手。”老陈的脚步不停,手中马鞭,腰中长剑,都已经丢在地上,走近西夏幽狼。
“那么你已经准备好逃走了?”西夏幽狼问。
“是的,马车交给你。”老陈说话间已经走到西夏幽狼的身后,身形电闪,双手齐出已经环抱西夏幽狼。看似年迈的老陈,身法也是极快,也是曾下苦功练武的人。西夏幽狼看他丢掉武器,原以为他要逃走,一个没留神被抱个正着。
腰间麻穴被老陈撞了正着,一股酥麻传遍全身,忙运功抵抗。
“夫人,带上飞儿快跑。”老陈双手紧锁西夏幽狼。
西夏幽狼麻穴被点,居然一时挣脱不开老陈的双手,眼看着车内两人一路小跑,进入官道右边的树林。
“你说过打不过就会跑的?”西夏幽狼运功抵抗着老陈。
“我跑了一辈子,这次关系到将军的亲人,我不想再跑了。”老陈双手加力,拼进全力也要困住西夏幽狼,为夫人和飞儿争取更多的逃跑时间。
到了这一刻老陈才知道有一些事情比生命更重要,那就是承诺,对岳谓的承诺,对一个慷慨赴死之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