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飞雪席卷了整个开封府,天地间苍茫一色,一夜之间黄池像换了天地,一片银装素裹。
飘飞的雪花赶走了凛冽的寒风,房间内炭火正旺,石坚认真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以往这时候,新婚的妻子都会为自己整理衣服,每次他都能干净利落的走出房间,每次回到家里,都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他,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温柔的少女并没有嫌弃他是个侏儒,义无反顾的成为他的妻子,这让小天羡慕了好长的时间。
可谁承想这一切的一切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当妻子冰冷的刀锋刺入他的胸口,少女的脸不再温柔,反而变得狰狞可怖。石坚轻轻摸抚着身上的伤痕,他身上的每一次伤痕都是为黄池而留,包括妻子这一刀。
这一刀并没有杀死他,但足以让他无力顾及黄池的安危,当他伤势刚刚有了起色,才知道就在他受伤的当天晚上,黄池遇到袭击。
他曾经是那么自责,直到昨天看到南宫傲,那个昔日的结拜兄弟,所有的自责夹杂着对南宫傲猜疑的的愤怒,也为了可怜的自尊,他没有对南宫傲解释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小天会替他解释这所有的一切,漫漫长夜过后,石坚内心的愤怒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推开房门,轻柔的雪花拥入房间,在炭火的上空化为一丝热气。
“怎么是你?”石坚看着院内站着的黑衣人。
莫潇潇还是一身紧身黑衣展示着完美的身材,洁白的纤手几乎和飞雪融为一体,满头的青丝沾满片片雪花,双肩处已经堆起一层积雪。
“没地方躲了。”刺杀南宫傲失败以后,莫潇潇已经处于危险之中,大帅对于任务失败的人从不留活口,莫潇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信任这么一个侏儒,当有同行杀手追逐她的时候,她就想起了石坚。想起那个密林之中窥视自己的石坚,那个可以让她在庙宇中安然甜睡的石坚。
“既然放你走,就不希望你再回来。”石坚脑海中不时映现庙宇内那****的身影,内心一阵火热。
“可是我真的无路可走。”莫潇潇近乎哀求。
“那你是来寻求保护的?”石坚直视眼前的美女刺客,他的身高需要抬头才能看到她。
莫潇潇一阵沉默,面色依然冰冷,就像是一头冰冷的孤狼。
“那你准备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刺杀我大哥了?”石坚追问。
南宫傲踩着松软的积雪,就好像以前走在沙漠的感觉,前面一座古老的宅院,那里曾是他儿时游玩的地方,也是石坚娶亲时南宫世家老爷赠于石坚的新婚贺礼。
今天石坚要去相州,林龙飞就在相州,石坚要找林龙飞问些答案,尽管小天已经安排了丐帮的人暗中相助,南宫傲还是知道此行的危险,他欠了石坚一句道歉,他不想让石坚带着遗憾去面对林龙飞。
当他走到石坚门前,看到的却是石坚和莫潇潇,瞬间南宫傲怒气达到顶点,石坚居然骗他说莫潇潇已经离开,那个他一直追寻的刺客就在自己兄弟身边,石坚绝对有问题。
莫潇潇猛然感受到滔天的杀气,南宫傲就站在门口,双拳紧握就像一只近乎发狂的猛虎。
“大哥,你听我说。”石坚想要解释,南宫傲已经虎吼一声扑向莫潇潇。
南宫傲的武功莫潇潇是见识过的,想到那种霸绝天下的武功莫潇潇不由的胆寒,南宫傲扑来的同时,莫潇潇展开轻功远远避开,自己唯一的优势在于轻功。
“想走?”南宫傲右手虚抓,莫潇潇但觉得自己被一股气墙包围,南宫傲右手慢慢收缩,气墙同时把她紧紧裹住。
“啊”莫潇潇痛苦的尖叫,却无力挣脱,南宫世家绝学擒龙手果然独霸天下。
“大哥,你先住手。”石坚盾牌横在两人中间,气墙忽然消失,莫潇潇几乎勉强站稳。
“走啊”石坚挡在南宫傲与莫潇潇之间,让莫潇潇趁机翻上围墙。
“没那么容易”南宫傲一声怒吼,左掌一丈外的一击,滔天掌风猛击莫潇潇后背。
“呜”莫潇潇一阵气闷跌落墙外,展开身形沧浪飘飞离开。
石坚挡着南宫傲追去的路,南宫傲心中大急,一拳击出,石坚不闪不挡,拳风过处石坚像断了线的风筝
南宫傲没想到石坚会任由自己击伤,虽然临时收回了九成的功力,石坚矮小瘦弱的身子依然无法承受,口中的鲜血已经染红的锦衣。
十几年的兄弟之情,南宫傲再无法动手。
“你曾为我黄池南宫负伤三十多处,我今天饶你不死,从今以后我们兄弟之情恩断义决。”南宫傲无法忍受兄弟的背叛,他再也不看石坚那无辜的眼神,转身大步离开。
雪花片片飞散,瘦小的石坚独自忍受着身体的伤疼和心理的折磨。
莫潇潇脚步越来越沉重,走在积雪上如同身陷沼泽,步履艰难,莫潇潇再无力走下去,身子瘫软在雪地上。
受南宫傲一丈外的一掌,起初莫潇潇感觉并不是很严重,直到走了三十步以后,才感觉到气闷,无力,整个体内如同火焰在烧,却无法得到释放。
鹅毛般的大雪在莫潇潇身上堆积,而现在的莫潇潇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莫潇潇不由的暗叹:“堂堂一个闻名天下的杀手竟然被积雪掩埋,只是就这样离开人世,她有没有遗憾。”
她在燕赵门长大,燕赵门每个人都是刺客,她的成长最常见的就是杀戮和死亡,她的父亲莫恨生一生只和黄金珠宝结缘,她在父亲眼中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杀人武器,作刺客首要条件就是要无情。所以当她看到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她的心也慢慢的冰冷。多少回她带着受伤的躯体回到燕赵门,没有任何人关心,她只能在自己的住处舔嗜自己的伤口。
当她已经习惯冷漠,习惯无情的时候,习惯用自己的美色去完成各种刺杀的任务时,她遇到了石坚,也只有当她遇到石坚,才让她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她想要另一种活法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活法。只是她的知道前边的路并不好走,但是她决定了,她不会放弃。
而就在此刻,就在她即将离开人世的最后一刻,她多么希望有石坚在她身边,走完她人生的最后一程,只是这一切已经显得太迟了。
无情的积雪遮住她的眼睑,莫潇潇不甘的闭上眼睛,雪堆的冰冷让她的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