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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远走他乡 004

阳光照进她的小屋,她慢慢睁开眼睛。一种莫名的失落伴着她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还是如此陌生,这样的醒来,还是看不到窗外那熟悉的桃树,听不到飞过屋顶鸟儿的鸣叫,闻不到乡间浓浓的烟火味道。

只有车来车往的轰隆,人来人往的吵杂。这不是她的城市,不是她的家,她知道。

一天,就是这样百无寥赖的开始,像走在一条艰险的山路,不知道终点会在哪里。

她到楼下喝水,每次都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像做贼一样心虚,让她的安全感装不下小小的一杯水。

在房子的一角,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一本书,是,它被压在一张凳子下面,她小心翼翼捡起来,如获至宝!然后飞快地跑回自己的领地,她忘了妈妈的话,不可以碰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但她还是忍不住碰了,虽然只是捡来。

事实呢?

书是残破的,又脏兮兮,她剔一剔上面的灰尘,连封面都已经被撕去,她不知道它的名字,但不要紧,她还是认认真真一字一句的看下去,这让她找到一份更大的安宁和乐趣。此刻,世界是新鲜而美妙的,所有失意难过,都可以全部抛开,眼里只有书中这个如梦幻般的神奇世界。

她的世界慢慢变得安静。

可是,她闯祸了,犯了妈妈一再叮嘱的错。她拿了别人的东西,在她以为捡的时候,又怎么能阻止别人不是把它当作偷?

中午,屋子里的人都会回来,这时候,那个被她叫作表弟的小家伙,忽然大声叫喊着谁偷了她的书?在他妈妈面前使劲的撒野。

她还没意识到自己就是他们口中的小偷,而那本她以为被丢弃的破旧的书就是她的罪证。妈妈带着她走到楼下,当看着舅妈那双可怕的眼睛,那样不容置疑地瞪着自己,她吓得身子直哆索。还有妈妈,她的眼神也是复杂的,直接而尖锐。

连妈妈也不相信自己!

那本书是在地上捡到的,不是偷。可谁相信?事实上确实是她拿了,这是别人的东西,那怕是丢弃,也不能占有。她难过,害怕,一脸无辜,自己乖乖的走到房子里把书拿来。

是这一本书吗?她问,声音都在发抖。

她的小表弟走向前,恶狠狠的抢过去:就是这本,小偷,谁让你拿我的东西?

我没有偷,是,是在地上捡的,我以为,以为是不要的,所以,拿来看看,不是偷的,我会还给你。她更害怕了。

她的解释根本没有用,舅妈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和鄙夷,这时候一句话也不说,只拿眼睛瞪着妈妈,仿佛证据确凿,等着她来作最后的审判。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以为在地上捡的,别人扔掉的东西就是你可以拿的吗?伸出手来。

妈妈的审问和坚决让她感到惶恐无助,只能听话的伸出小手掌,任由妈妈的小木棒一棒一棒打下来,这严明的执法并无半点装模作样,毫不留情。

她不敢伸回去,眼泪是无力的,解释同样无力。等大人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她的惩罚才停止,她的表弟还得意的在一边对着她做出鬼脸。

她被妈妈拉了回去,在她们的小屋里,她还是抽泣着抹眼泪,她甚至还希望妈妈能发发慈悲,安慰一下自己,可是,她的这点希冀也被打碎了,一颗心,仿佛也跟着碎!

妈妈甚至不看她一眼,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妈妈的脸,只有她那日渐消廋的背影,在小屋里昏暗的光影下,显得同样的坚硬而决绝。

妈妈,是我错了!我以后会听话,不再拿别人的东西,你不要生气了,好吗?她抽泣着说。

她满心的委屈,想跟妈妈说自己并没有偷,但这样的解释又有什么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她只能自己收起眼泪,这样,才可以让妈妈放心。

我并不生你的气,我也知道你没有偷别人的东西,你有委屈,但这又怎样?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我还是会照样打你。因为,我们连说自己没有错的资格都没有。你要记住今天的教训,哭是没用的,要坚强,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才可以保护自己,道理才会站在你这边。

妈妈冷冷的说出这翻话,身体始终没有挪动过,坚定的站在那里,也许是她不愿意让女儿看到自己的软弱,只有这样铁石心肠,才是对她最好的警示和管教。

只要妈妈是相信自己,心里就不会再有委屈,其他人怎么想并不重要。她抬起头,眼睛还是闪着泪光,望着妈妈的背影,表示自己以后会听话,会坚强。

她要相信只有妈妈才是对的,无论是什么,她都应该站在这一边。也许有一天她会被这一团火光烧毁,但她还是觉得应该靠近她,紧紧的,不舍不弃。

午后,屋里的人都走了,又只剩下她一个,守着这个空荡荡的房子。被打的小手掌,还是隐隐作痛,这样的生活,让她越觉得胆战心惊,所有人都这么陌生,这么不可理喻,连妈妈,也好像那样的蛮不讲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犯错却可以轻易得到纵容?为什么明明别人不要的东西,就可以那样白白糟蹋?要是自己能像表弟那样,可以上学,可以有钱买自己喜欢的书,那该多好。可这些人根本不懂珍惜,她想起那小表弟的模样,想起他在这里的所有恶作剧,她并不觉得他是个好孩子。比起舅妈的自私、虚伪和无知,还有对孩子愚昧的宠溺,也许她更能理解妈妈的冷漠。妈妈要她变得坚强,那是对的,如果动不动就像小表弟那样哭哭闹闹,那将会多么的软弱而让人讨厌。

她拿出自己在家乡里带来的书包,里面装着的是这个学期的新课本,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妈妈曾说过要等学期结束才带她走,可是,学期还没有结束,不幸就先来到,让她过早地失去了她心爱的课堂。

里面的好多课程她都还没有念过,在这里,她只有自己做自己的老师,每天都会固定的抽出时间来学习,像以前在学校那样,一天一天的去完成。

可这时候她并不打算做练习,而是拿出她的笔记本,坐到墙角下,向日花就在身边。她翻开新的一页,用还在疼痛的手执着笔,颤抖着在里面写下自己的心情:

今天,做了一件错事,让妈妈生气了,她打了我,是我记得以来第一次打我。可我并没有偷东西,书是地上捡来的,为什么大人都不相信?为什么明明是别人丢掉的东西自己却连捡来都是错的呢?难道只是因为我们住在别人家,这本来就是一种错吗?我知道舅妈一家日子也不好过,可以前在乡下他们不是这样子的,为什么现在都变得这样蛮不讲理的呢?难道是因为我们没有钱,穷人跟穷人是不能生活在一起的吗?还是其他什么呢?我不懂,好害怕这样下去,妈妈有一天也会变成他们那样,连我也不要了。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妈妈……

写着写着,眼泪又悄然滴落,在白色的纸上像一朵乌云般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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